你不可不知的「盲人工潮s」
文:彩鳳 2019年3月12日
無論係咪左膠,你應該都知道香港有唔少傷殘『工人』。用括號,係因為其中一大部份只被視為庇護工場的學員,付出勞動,卻不被認可為工人,只可取得"訓練津貼"。 (註零) 而這次要談的是,香港唯一一間盲人工廠的工人。
最近,盲人工廠正面臨被消失! 可惜,事件只有少量傳媒注意。據眾新聞及港台報導,現時工廠共二百多人,58名為工人,負責製衣、紙品等工作,主要聘請視障者,亦有為其他殘疾類別人士提供工作機會。事源2013年廠方,亦即是全港最大的盲人服務機構「香港盲人輔導會」參加了政府的「私人土地作福利用途特別計劃」,擬將工廠重建,改為綜合復康服務,工廠很可能不會保留。(註一)
事實上,盲人工廠不單為香港的傷殘工人提供工作機會,更是香港工人運動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據當年的報章報導,1971的「盲人工潮」,正是盲人工廠的失明工人引發。工人經半年爭取加薪不果,反而被廠方把工廠變為「訓練中心」,變相辭退原有工人,於是罷工。由於資方是社福機構,事件很快成為勞工和社會公義議題, 引起廣泛關注(註三) 。當時,亦有大專生到場支援。 (註四) 其中一位支援者周兆祥認為,工潮得到支持,與當時年青一代普遍反港英政府的情緒有關。(註五) 而介入運動的社工黃強生則認為,工潮的重要性在於它是香港史上第一宗由社會服務單位介入的工潮。(註六)多年後,又因盲人工廠額外收取視障工人冷氣費,2004年再次引發工人行動。根據張超雄在《請勿憐憫》(註七) 的記述,這也跟傷殘婦女進入勞動市場的歷史有關:「當年婦女地位低微,失明婦女更受歧視」。盲人女工苑玲的故事也嘗試更立體呈現工人的身份,打破傷殘者等同被照顧的迷思。(註八)
而歸根究底,傷殘工人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傷殘與資本主義長期維繫著一個壓制性的關係。90年代,傷殘學者奥利弗(Oliver)在《傷殘政治》一書中指出,雖然資本主義不是唯一影響傷殘處境的因素,但它肯定建構著傷殘文化,包括總把「傷殘等同個人悲劇」。奥利弗又引用芬奇士坦(Finkelstein)的「三階段論」進一步說明,資本主義下的生產模式如何建構大家的傷殘態度。(註九)
在工業革命前,傷殘者仍可參與在小農及手工生產模式的工作,傷殘只被視為個人不幸。到了工業革命,生產模式加快、工廠規訓式空間,越來越高效率的要求,自主和彈性下降,對不同能力的傷殘者很不利。社會開始把傷殘者被排拒在工業之外,視之為無生產力,是教育和社會負擔的問題之一。資本主義對剩餘價值的追求,再加上主流醫療模式(medical model)總把傷殘定義為失去社會功能,傷殘進一步被建構為個人悲劇。甚至,把傷殘者與社會隔離,以免增加社會開支。現階段的資本主義環境,由於科技和醫療專業的不斷發展, 以及在人權共融的說法下,大家對待傷殘的態度才相對「寬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