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保安16年腿外彎不計工傷 自費睇醫生、年假當病假

folee2008

當保安16年腿外彎不計工傷　自費睇醫生、年假當病假

香港物業管理及保安業總工會與零售、商業及成衣業總工會於今年3月至5月訪問268名服務業工友，近6成受訪者每天站立逾8小時，當中近6成受腳痛困擾，3成多更患有靜脈曲張、筋膜炎的下肢疾病。她說：「如果一路都係咁樣，就算係後生過我哋，以後都係同我哋一樣。」

她是美雲，今年62歲，當了保安16個年頭，膝頭軟骨磨蝕，走路時傾斜在一邊。她還記得清楚，某個當值的晚上，膝頭痛得動彈不得要送院治理。醫生屢勸她轉工、做手術，指她下肢勞損嚴重，無法再應付長期站立、走動的工作。然而，這些年來她為了生活，仍選擇「死頂」，每天吞下止痛藥開工。




美雲當了16年保安，膝頭軟骨磨蝕，走路傾斜在一邊。最近，醫生說美雲的雙腿開始向外彎。

巡樓每層計時、「挨」牆借力休息有損形象

做保安以前，她原本在電子廠工作，每天巡查線路板製作，站立比坐下的時間多。16年前，電子廠北移，她快到50歲時才丟飯碗。她和丈夫還要生活，日間要帶父母覆診，美雲於是在私人樓、公共屋邨當起夜班保安私。起初，她雙腿還未有痛症，只覺疲累：「巡樓係辛苦，但係未腳痛，只係覺得好攰。」

現在，她於商場工作。每天工作的8小時裡，除了巡查停車場、水房、電錶房，還需要巡樓4次，連同天台一共5層，「之」字型穿梭兩旁的後樓梯，每趟爬上爬落200多級樓梯；中途有多個「打鐘位」，每個「打鐘位」之間不可多於4分鐘，或少於2分鐘，美雲捱著腳痛完成一天四場的時間競賽：「限定你嘅時間，腳痛時行樓梯，淨係急急腳、急急腳咁囉，冇時間畀你點樣去休息。」

她說，有些新人還未習慣，「企個零鐘已經攰到不得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靠在牆上借力休息：「有時返日頭想挨下，主任行過都鬧。佢哋覺得唔好睇啊嘛，有損佢哋嘅形象。」除了主任，無處不在、無法辨識的「神秘顧客」同樣監視著他們，不知何時就被偷拍：「有啲同事畀人扣咗分，就要照肺。」

美雲每天工作的8小時裡，除了巡查停車場、水房、電錶房，還需要巡樓4次，連同天台一共5層，「之」字型穿梭兩旁的後樓梯。（相中不是美雲的工作地方）

8小時工作只有30分鐘吃飯休息

相比日間保安，美雲相對地幸運，夜班保安同時負責記錄工作和巡邏，值班開始和完結時，她有機會坐下10分鐘工作：「報更、做過啲咩要落簿，嗰時就喺度坐10分鐘。」這8小時裡，她只有半小時的吃飯時間和「落簿」的10分鐘才能坐下，全程不是站立，就是巡邏。

撐不住時，你們可以到休息室坐下休息嗎？「我想話畀你聽，我哋嘅休息室就係廁所。」美雲工作的地方連儲物櫃也從缺，個人物品只能鎖在電錶房裡，更遑論休息室。想坐下休息，四周沒有椅子，只好借去洗手間之名坐在廁板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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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花四分一薪金做物理治療

美雲長期站立和巡邏，磨蝕了膝頭軟骨。入行初時，膝頭只是偶爾疼痛：「嗰時痛唔覺得係乜嘢，係覺得行路嘅時候 ，有時咁啱行正嗰個位（疼痛處），痛到眼淚都標埋，但唔係成日係咁。」到私家專科醫生看診，那時已勸喻美雲要減少站立，多休息。為了生活，美雲沒有暫停工作。有時膝頭發炎腫痛，需要做物理治療；她當時每月領取4000多元的薪水，動輒花上四分一的薪金診症治療：「點做落去啊？做落去連飯都冇得開。」

醫療開支沉重，為何不到公立醫院看病？「私家普通科話一定要睇咗係咪骨有事， 一定要轉咗去專科睇咗先，然後先同你轉去政府。」 每當美雲請醫生寫信，總會回應：「睇下點先啦、下次先啦。」看了10多次私家醫生，她才得到轉介信：「我真係冇錢睇，成日都求人哋寫信轉介我去政府。你求唔到都係要睇佢，睇咗十幾次先至肯同我寫信。」

因為痛症，她沒有再跳健康舞和行山，卻依然「死頂」上班。

自費買氣墊鞋、年假當病假

工作長期站立，久而久之磨蝕膝頭軟骨。要自掏銀包看醫生之餘，更要自費買鞋、年假當病假。公司只提供制服，沒有合適的鞋，她花上500多元購買一對承托力較好的皮鞋。有時膝頭發炎腫痛，她就穿著護膝上班。痛得厲害，她唯有申請年假當作病假：「兩日病假我哋冇錢，要四日先有。醫生成日話，唔可以咁樣寫（病假紙）俾你㗎，今次寫兩日畀你，你再嚟睇再寫畀你。成本大咗好多，特登要睇兩次醫生，幾百蚊一次。我倒不如攞大假去頂，大假有錢。」一年總有三、四次因腳痛申請年假，「11日大假，一半攞咗嚟當病假用。」

目前，涉及下肢勞損的職業病只有膝瘍一項，（即受外來壓力或摩擦，造成粘液囊炎或皮下蜂窩織炎）。若因患上職業病須要放假休息，員工會獲工傷病假錢賠償。而因長期站立而導致下肢勞損則不包括在內，因此美雲的情況，沒有任何醫療賠償或工傷病假錢。

腳痛不能跳舞、行山　每天吃止痛藥上班　

因為痛症，她沒有再跳喜愛的健康舞，再沒能一睹山上的風景，失去的更是與一班朋友的聯繫：「人哋個個禮拜去行山，跳舞嗰班又冇咗，話冇影響（社交）就假嘅。始終隻腳差，好多嘢限制咗做唔到。」

不再行山、跳舞，美雲卻依然一直「死頂」返工，依靠藥物止住每天的痛楚：「一日最少一粒止痛藥、兩粒胃藥，發炎就食多六至八粒。睇親醫生好似買米咁，拎個大嘅環保袋去載藥。」她堅持下班後游泳，鍛煉雙腿肌肉，減慢惡化。某夜當值落樓梯時，膝頭突然痛得腳軟，跪在地上。那次送院治理後，她又繼續如常上班。

[color=rgba(0, 0, 0, 0.4)]美雲說，之前已有行家同樣要做手術，有些同行定期注射透明質酸：「其實大家都去到同一個地步。今日係我要做手術，聽日就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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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手術要休息半年：都要開飯，冇可能唔做嘢。

然而，任美雲意志再堅強，身體也漸漸承受不了。近3、4年，膝痛的情況變得嚴重，走路傾斜在一邊，雙腿開始有向外彎的趨勢：「唔可以再咁樣行咁樣企，你隻腳負荷唔到㗎喇。」醫生建議美雲立刻排期做手術，置換人工關節。但是，美雲卻一直拒絕，因為手術後需休息半年多，期間不能上班；領最低工資、「手停口停」，她擔心無法維持生活：「又冇辦法放咁多病假，等我退休先至去做啦。我而家都要開飯㗎嘛，我冇可能唔做嘢，唯有死頂 。兩公婆咁大年紀搵唔到啲咩錢，後生有自己家庭負擔根本幫唔到你啲咩。兩個一齊做嘢，至少可以維持到屋企開支。諗住做得就做啦。 」

美雲說，早前已有行家同樣因膝頭痛要做手術，有些同行定期注射透明質酸：「其實大家都去到同一個地步。今日係我要做手術，聽日就第二個。」

然而，美雲的故事不是特例，根據香港物業管理及保安業總工會與零售、商業及成衣業總工會的調查顯示，56.2%的受訪者表示，他們的工作場所沒有適當設備，支援員工長期站立工作和休息（如可調校高度的工作椅、腳墊、合適鞋履、休息室。）

對於因長期站立而下肢勞損的工作者，醫生也難救，唯有正視勞工權益保障欠妥的問題。最近，勞工處就長期站立問題草擬新指引，向各工會及關注人士諮詢意見。新指引的內容能有效處理工友長期站立的問題嗎？後文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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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處擬新指引不立法　程展緯：至少政府保安要有凳

長期站立可造成下肢勞損，如腳底筋膜炎、靜脈曲張。前文訪問當了16年保安的美雲，雙腿開始外彎，膝痛嚴重得拐腳而行。早於2007年，藝術家程展緯成功為香港藝術館保安員爭取第一張椅子，又在過去兩年發起「請給保安員椅子運動」。民間為零售業、保安員「爭凳仔」多時，有連鎖便利店、超市開始設座椅給收銀員。

現時，勞工處已草擬《站立工作和服務櫃檯設計指引》，正向各關注長期站立的工會和民間運動者諮詢意見。程展緯認同，草擬新指引算是「里程碑」，長期站立不再只屬零售業和飲食業下的問題，適用於任何需要站立工作的行業，而且新增櫃位設計指引；但約束力成疑，有些細節仍有待討論，若這個指引最終無法帶來改變，長期站立的問題就理應立法處理。

對程展緯來說，草擬的新指引是「工具」，繼續推動這場「椅子運動」。

另立《椅子法》？勞工處稱有法例涵蓋，但無檢控個案

他說，早在去年年底與勞工處開會時，曾建議處方參考英國訂立《椅子法》，若工作性質能夠或一定要坐下進行，僱主有責任為員工提供合適椅子。惟當時處方向他表示，現行法例已能涵蓋，認為沒有需要另立法例。記者曾向勞工處查詢，處方回覆指，根據《職業安全及健康條例》第6條，僱主必須在合理地切實可行的範圍內，為站立工作的僱員在工作位置提供合適的工作座椅或供稍事休息的座椅。如僱主沒有遵守規定，處方在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會提出檢控。

該條例指，「僱主均須在合理地切實可行範圍內，確保其所有在工作中的僱員的安全及健康。」然而，程展緯指條例詮釋空間闊，而且沒有案例，也沒有機制執行：「咁耐你哋都冇告過啦？有冇案例？好多時嘅想像，都係地盤嗰啲、會危害生命。點樣畀到信息僱主，呢條法例係涵蓋長期站立？」

在處方的回覆中，勞工處於2016底開始至2018年6月為止，曾對零售業及飲食業其中46間機構共進行了453次巡查，並發出21張書面警告，未來會繼續跟進。然而，勞工處的回覆中亦指，他們並沒有就僱員站立工作危害提出檢控。勞工處亦向400多間零售業及飲食業機構發信，呼籲管理層採取預防措施，以保障長時間站立工作的僱員的職業健康。

程展緯指《職業安全及健康條例》條例詮釋空間闊，而且沒有案例，也沒有機制執行：「咁耐你哋都冇告過啦？有冇案例？好多時嘅想像，都係地盤嗰啲、會危害生命。點樣畀到信息僱主，呢條法例係涵蓋長期站立？」（羅君豪攝／資料圖片）

新指引全憑僱主自律：應有機制讓僱員反映

目前未能推進立法，勞工處草擬《站立工作和服務櫃檯設計指引》，由僱主評估站立工作對員工的健康風險，以及採取措施；例如工作能否坐著進行，工作位置、附近或休息室能否提供椅子等；若工作位置無法提供椅子，指引要求僱主安排員工每2至3小時有10至15分鐘坐下休息。

程展緯指，沒有立法的約束力，整個指引的執行似乎只靠僱主判斷，缺乏員工表達工作情況的渠道：「嘩，你對個僱主咁有信心嘅？對於我嚟講，勞工處應該做一份係畀僱員，以後僱員係可以投入一個信箱，話畀佢（勞工處）聽情況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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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處「層遞式」支援概念錯誤

而且，他指出指引中提及對員工的各項支援是「層遞式」。勞工處建議若僱主未能提供椅子，便要安排休息時間，這個概念是「最恐佈」，「唔好剝奪咗佢有休息時段，有櫈唔等於唔需要休息。」他認為問題癥結是整體行業休息時段不足，勞工處應強化此概念；無論有沒有椅子，僱主應確保僱主每兩、三小時可以休息一次，每次10至15分鐘，例如工作10小時就理應休息3至5次。

他說，即使休息室擺放座椅也用不著，因員工甚少機會能離開工作回休息室。從事零售業17、18年的廖小姐也向記者表示，店舖雖然容許員工使用更衣室內的椅子休息，但不代表她能夠使用：「冇人頂替，想入去坐都冇機會啦，冇可能。」

零售、商業及成衣業總工會總幹事張麗霞批評，指引脫離現況，更反映過去的指引形同虛設，認為政府應立法規定工作期間的休息時間。（顏寧攝）

大廈保安缺「廁所位」：電錶房自行解決

新指引提到，若僱主無法於員工的工作位置提供椅子，僱主需提供休息時間。然而，現時須站立工作的員工甚少時間休息。

廖小姐說，有時連續上班11小時，連同用膳時間，整天只有少於1小時休息，其餘時間都是站立工作。從事保安16年的美雲，從前她在私人樓工作時，雖然用膳時間有一小時，但便沒有其餘時間可休息，「唞氣位」就只有一次「頂替」上廁所的機會。缺乏休息時間，無法離開當值位置，大堂又沒有廁所，美雲和同事只好在電錶房放置小桶「自行解決」。她現在於商場工作，用膳時間更只有半小時，「叮得飯嚟都食唔切。」整天下來再沒有休息時間。

根據勞工處現有的休息時段指引中提及，「在香港，僱員在工作日普遍享有休息時段。一般而言，香港的全職僱員都享有一小時的用膳時段。」零售、商業及成衣業總工會總幹事張麗霞批評指引脫離現況，更反映過去的指引形同虛設，認為政府應立法設定工作期間的休息時間：「冇僱主真係會跟從（指引），裡面似是而非，冇界定咩叫長期站立、咩叫需要休息、休息幾多分鐘。嚟緊新指引，單靠工人話我想要休息時間，冇可能。 」

新指引包含服務櫃檯設計，應如何配合員工坐下工作。以相中為例，僱主理應要提供可調高的座椅給僱員。（顏寧攝）

新增櫃檯設計、涵蓋所有崗位：老師都有份？

話雖如此，程展緯認同新指引至少能帶來些改變。他說，新指引包含服務櫃檯設計，應如何配合員工坐下工作；新指引亦獨立處理站立工作問題，長期站立不再只限於零售業和飲食業：「以前個指引係收銀員，customer service（顧客服務）就冇。 新嘅指引就係涵蓋所有。」他舉例，過去有老師向他反映，學校不讓老師教書時坐下：「以後學校可唔可以畀一條咁樣嘅規例，話啲老師唔可以坐低？如果件事係可以坐低工作就要畀凳。」
程展緯指，政府轄下直接管理或外判的崗位也應重新審視，對員工的支援是否符合指引。（顏寧攝）

政府轄下崗位要重新審視

而且，即使指引對私人公司無約束力，他指政府轄下直接管理或外判的崗位也應重新審視，對員工的支援是否符合指引，「之前零售同飲食，政府都冇呢兩樣嘢。政府有嘅係保安、清潔，就需要去改。自己出嘅指引就要自己跟。」他曾到訪九龍塘一座政府大廈，那裡的保安員沒有椅子，他向大廈反映意見，最終被拒：「打嚟話畀我哋聽，你知唔知道畀咗張凳佢會有咩問題？會瞓覺！我見過圖書館入面啲保安員有凳，佢哋就瞓覺。」他舉例，至少這座大廈也修訂對保安員的支援措施。
新指引是推動「椅子運動」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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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草擬的新指引是「工具」，繼續推動這場「椅子運動」：「之前我哋點解會推得成功，就係因為有指引，勞工處掉唔甩我哋。咬住個指引出咗又唔做嘢。」在未有法例之前，最近程展緯發起「放工後打工仔撐未放工打工仔運動」。他說，其實顧客身份同樣能推動改變：「香港服務業嘅問題，最主要唔係勞工同僱主，仲有顧客。」過去，他為百佳、惠康、屈臣氏、萬寧的收銀員爭取椅子。這場工人權益的革命，不應只由他一人來推動，他平日是如何觀察店舖，推動改變呢？後文再續。
為工友爭凳唔靠僱主良心發現　程展緯：你放工就係客

長期站立可引致下肢勞損，例如靜脈曲張、腳底筋膜炎。這兩、三年，民間推動給保安員和收銀員椅子，曾成功為大型連鎖超市惠康和便利店OK前線員工爭取椅子。如今，雖然勞工處草擬新指引，但約束力有限。

即便如此，早前發起「給保安員運動」的藝術家程展緯說，這是一個工具，指引涵蓋所有站立工作，整個椅子運動仍未完結，社會大眾也能一同參與。最近，他發起了「放工後打工仔撐未放工打工仔運動」：「放工後打工仔」以街坊、顧客的身份，能為「未放工打工仔」爭取椅子：「對我嚟講，最重要啲嘅就係，我哋點樣可以透過日常，繼續去發展。」訪問這天，他帶著記者在時代廣場「行街」，分享他平日如何「邊行街邊觀察」之道。

攝影：顏寧

程展緯：「對我嚟講，最重要啲嘅就係，我哋點樣可以透過日常，繼續去發展。」

成功案例作籌碼   推動同類型商店

我們走到地下LOG-ON，留意到那裡的收銀員和選購花紙的服務櫃檯均有合適高度的椅子，讓員工可以坐著工作或稍事休息，「LOG-ON呢啲精品店有咗就好啦，變咗『種子公司』，所以我今日都好開心，可以打啲精品書局。」

這是程展緯推進椅子運動的做法，若有一間同類型公司有提供椅子，就能以此作例向其他公司爭取，亦證明工作性質容許擺放椅子：「我哋打法都係用example。惠康啊，百佳都係同你一樣都有，點解你冇？」又如，程展緯最近關注奇華餅家收銀位置沒有椅子，也是留意到榮華餅家的收銀員有椅子，以此作為爭取的籌碼。
走到旁邊的City Super，收銀櫃檯雖有提供椅子，卻堆在一旁，還有購物籃擱在上面，沒有一位收銀員使用。

監察擺放椅子的推行情況：收銀有凳用唔到？

走到LOG-ON旁邊的City Super，收銀櫃檯雖有提供椅子，卻堆在一旁，還有購物籃擱在上面，沒有一位收銀員使用。程展緯認為，原因可能是服務櫃檯設計無法配合：「而家個設計未必啱到佢哋坐低，有櫃桶，伸唔到隻腳。」除此之外，他認為員工也需時間適應，椅子至少是第一步：「我記得第一張凳同藝術館fight（爭取）嘅時候，都係冇人坐，到而家其實全部人都坐。冇嗰個硬件，永遠都唔會轉變，冇得選擇就冇得轉變。人見到有張櫈之後，就會adapt（適應）嗰樣嘢。」
這裡除了超市員工外，還有不少推廣員；程展緯說，他們的處境與外判保安員大同小異。

需要椅子的不只超市員工   還有推廣員

甫進超市，這裡除了超市員工外，還有不少推廣員。程展緯說，他們的處境與外判保安員大同小異：「Promoter（推廣員）同保安一樣外判出去唔使照顧，但係我擺唔擺到張櫈入去，係睇個地方（City Super）肯唔肯，但係顧主推嚟推去都可以唔使理。」

離開超市，他指著在時代廣場地下出入口處，有顧客服務員站著，該處地方寬躺，理應能擺放椅子。沿著電梯向上走，時代廣場內盡是售賣衣物、首飾的店舖，大多沒有為員工提供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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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顧客令員工緊張

「香港服務業嘅問題，最主要唔係勞工同僱主，仲有顧客。」他說，現在的零售業培養出越來越挑剔的客人，待客之道要求越來越高，例如員工要與客人在同一水平視線、門口要有售貨員站著鞠躬。神秘顧客的存在也令員工精神緊張，他質疑其必要性，曾有零食店售貨員向他說：「神秘顧客可唔可以搵我哋好嘅地方？搵親都係搵啲衰嘅嘢。」

保安員美雲於商場工作，主動向客人提供幫助時有指定句式：「先生，有乜幫到你？」少了「先生」二字也會扣分。美雲：「有時佢哋挨咗喺度甚至比人影咗相，或者地下有垃圾喺你腳邊，話你點解挨、有垃圾唔執又扣分。 令到啲同事壓力好大，唔只係企。神秘客令到我哋好攞命。」 如果顧客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必要的呢？「點解而家尖酸刻薄，就係因為大家想像啲顧客咁。我哋係可以唔認同嘅，唔認同之後競爭就會減慢。」

訪問這天，他帶著記者在時代廣場「行街」，他說，自己平時也是這樣「邊行街邊觀察」。

這是一場同理心運動

很多人認為要推動社會改變、政府立法，空有理想，難以實踐。但推動之始，關鍵只是細心觀察，易地而處。程展緯07年為藝術館保安員爭取第一張椅子，到推動「放工後打工仔撐未放工打工仔運動」，目的是縮窄職場上的權力不平等，也是一場關於同理心的運動：「大家都關顧嘅話，職場就會唔同，唔再係老闆賦權畀你，老闆改善、 良心改變。」他解釋，雖然大家都是「打工仔」，但放工後就成了顧客；若顧客認為要求員工站立服務不合理，浪費工友勞力，可以向老闆提出意見，或主動向勞工處通報。這場運動，不再只是限於長期站立的行業一群人的權益，而是推動打工仔互相爭取權益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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