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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導,我的工作表現跟我的個人議題有關嗎?」
基層社工面對的職場霸凌,是公共議題

17 年一例一休上路,過去一年間各領域勞資糾紛、變形工時等「公共議題」浮上檯面,薪資、工時等可量化的壓迫或者相對容易呈現,然而許多職場霸凌議題,卻難有簡潔概念蓋括陳述。社工專業價值強調尊重個別性,社工教育重視正義及團體動力的訓練,那麼,社工領域也會有霸凌現象嗎?

圖/James Pond @ Unsplash
NPOst 採訪 3 位歷經霸凌的基層社工,他們不都隸屬同一單位,卻在彼此的故事中呼應、呈現出共性:團體動力也可能傷人、正義在壓迫下沉默,並連帶牽扯出,諮商專業與社工專業在特定領域合作上的錯置情形。

2015 年臉書一度風行「一句話惹毛社會工作人員大賽」,社工夥伴創意紛紛、引人會心一笑,其中有句:「督導說:你有一些個人議題需要處理。」這句行話意味深長,所謂的「個人議題」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句話又為何惹毛社工?

團督現場就像屠宰場

在社工領域,督導對於基層社工有「支持」、「教育」、「行政」等多重功能,形式可以團體、個別為之(以下簡稱「團督」、「個督」),聘請「外」部專家進行團督,是某些社工領域行之有年的文化,這筆經費多包含在方案預算之內,由主管機關補助,期待基層社工藉由外部觀點精進工作技巧、獲得情緒支持,然而對於雅婷(化名)及阿信(化名),團督造成的疲憊與傷害,似乎遠大於正面效果。

社工領域重視員工在「關係」上的訓練,這無可厚非,「但當時機構督導及外聘諮商老師總會說,你的工作的狀況現在會卡住,就是因為你的個人的議題沒有處理。所以就會聚焦在個人比較隱私的部分,我對於這個歸因邏輯並不是完全認同。」雅婷說。團督時總是隱約感覺到,某個人會當這次的主角、自己的私人議題會被挖出來,讓雅婷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男社工一直被迫扮演這個角色,「他提出工作上的困難,督導會把他的家庭狀況拉到團督中,開始追究他的原生家庭。現場的社工員都可以感受到,這位男性社工並不想討論這些。」

圖/ Designed by Freepik
「你有沒有覺得,這在你生活中,有一種固定的的模式?」擔任外聘督導的諮商老師在當時經常用這句話推波助瀾,「男社工當時有愣住,他說:『應該沒有吧』、『不知道』,然後不說話,但就算這次你選擇不說,隨後你會一直是團督的主角。」督導又繼續問:「你是不是跟你家人,也是這樣互動?」用有點策略的方式,請男社工分享一則最近和家人的互動,「男社工說了,然後他就哭了。」

雅婷認為這樣的揭露,對那位男社工的生命進程沒有幫助,「他是一個外顯形象非常陽剛的男生。在一個以女性為主的社工社群裡,可能以為這樣的方式是『撫慰』,督導或諮商老師可能主觀上覺得在幫他,但我覺得那是一種權柄之下的被強迫,其實他根本就不想。」被迫把私領域拉出來給大家檢視,讓雅婷聯想到菜市場裡魚內臟被掏拉出來的畫面,「我們都知道這些東西存在那條魚裡面,是它的一部分,但那個團督的場合已經有點失去了界限,很像一個屠宰場,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

圖/ Designed by Freep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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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團督能趕快結束,怎樣都可以

阿信是雅婷口中的那位男社工,他自己又如何看待當時的經驗?「我進入這份工作時帶著熱誠、傻勁,對於家庭社會工作有一份託付的感受。督導認為社工本身要先是完整的、本身的障礙要先克服掉,才能去服務案主。所以督導會請你把你的過往敘述出來,做法是不斷的問、針對性的問。在當時我跟這些主管、夥伴不熟的情況下,彼此的關係還沒有建立,我不想說。」

阿信曾公然表態不想講,當時強壓怒氣的他心裡仍有 1% 相信:「或許對方真的想解決我的問題,或許他看得到我看不到的、體會得到我體會不到的」,感覺很像站在懸崖邊,你不想跳,但後面有人不斷催促,阿信心想:「會不會真的如他們講的,講出來,一切都好了?」

於是阿信縱身一「跳」,得到的回應卻只有──你帶著你自己的議題進到案家,這樣是錯誤的,「就是因為你帶著這些東西進入案家,才會如何如何……就是因為你的原生家庭是這樣,你的行為模式才會如何如何……」阿信說:「這很像在掀你的傷疤,掀完之後不處理,這種體無完膚的揭露,在我以往人生經驗中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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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阿信卻從來沒有在團督中失控,「但有一次,我很重要的家人快過世,被強迫分享完這段經驗,那次我哭了,得到的回應很像三姑六婆:『噢,真的喔,怎麼會這樣』,然後就沒有了。」當天阿信的情緒變得非常低落:「做我們這個領域的都知道,情緒低落的時候,如果再來一把火,可能就會爆。」回到家後,阿信和家人起了很大的衝突:「你看得到我在團督中的狀態、你看到我哭,你以為幫助了我,但是你看不到後端。如果這樣的作法應用在個案身上,我覺得很危險。每個人的性情、背景不同,沒有辦法跟你一樣揭露、被幫助、被感動。」

既然社工夥伴們有意識地看著這些發生,為什麼沒有人跳出來發聲?雅婷說出自己的祕密:之前當箭靶的是我,後來主角變成阿信我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其他成員也很害怕自己變成主角:「如果我們替其他夥伴發聲,諮商老師就會說:『為什麼你會這樣子問?』、『為什麼你會覺得他在難過?』,變成是自己掉入陷阱。」

社工夥伴們私下討論,團督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密集,因為「團督」對大家的意義變成是要在工作很忙碌的前提下抽出時間,去面對不想面對的東西。「大部分時間都在處理某人的『個人議題』,就好像督導是法官、社工員是陪審團、外聘諮商老師是證人。如果你想開口講些什麼去阻止,督導也會打斷你,然後切入你的個人議題,又變得沒完沒了。」阿信說。到後來夥伴們發展出共同的默契:「只要這個團督能趕快結束掉,怎樣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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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擅於起衝突,未必是好事

社工們在團督時有默契的不講話,督導便規定大家一定要提個案討論,對於某些重覆進案的類型,外聘諮商老師原本有機會就他的專業對案主特質提出分析,「但我們又會被回應以:『你在擔心什麼?』每次團督都沒有導向我們與個案如何工作,而是討論我們這個人。」雅婷認為,團督已經被定調了,不管投入什麼媒材,最後都會從個案討論中偏離主題,於是大家開始挑一些讓諮商老師比較好發揮的個案,這樣比較不會被抨擊,「其實外聘諮商老師並沒有以社工員的身分跟個案建立關係過,但沒有人敢點出這個簡單的道理。

1 次團督為時 3 小時、2 個禮拜進行 1 次,排擠社工實際執行業務、處遇的時間,「一個月花掉 6 小時,3 個小時至少可訪 1 案,以 6 個社工員計算,每月少訪 12 案,在這樣一個花錢又不被支持的團體中,當時只覺得好累。」雅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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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認為當時因團督因素離職的夥伴連他在內,至少一半,「基本上我們面對個案時都沒有太大問題,遇到疑問在課本上可以找得到,有根據、有邏輯,但團督的時候撕你的傷疤,那個是措手不及的。大學的團體動力、團體工作,沒有教我們怎麼去反制這樣的團體動力,老師教的都是我們和個案的相處,沒有教我們怎麼去面對『督導』這個權力關係。」

阿信曾經想過向上反映,但他觀察到組織內其他層級都是督導於公於私的好夥伴,「我會覺得,好像全部都是你的人。」雅婷的想法也類似:「社工界人人都很好、情感太黏稠,某種程度大家不太起衝突,當時我也覺得表達意見沒用。」

阿信離職後,到企業工作,「企業很重視基層跟主管的這個環節,如果發現是主管的問題,它可以承諾把主管換掉;企業也有申訴管道,比如長官公開把手機留給每一個員工,他的姿態就是:有問題歡迎向我反映。」或者也因為企業的目的就是營利賺錢,所以十分樂意發現問題所在,至於這樣的態度在 NPO 行不行得通,阿信認為:「組織各層級如果有太多工作以外的友誼,反而讓他們在發現並解決問題的能力上,變得比較遲鈍。」

離職後,終於不用再被當成有問題的人看待了!

臺北市社會工作人員職業工會理事長沈後山也持類似看法:「工會有很多與基層社工連結、聚眾發聲的機會,但我一直強調,我們的聚集和友好是因為對於某些公共議題的關心,而不是在私相授受、另立山頭。我們最期待的是夥伴們擁有自己的主體性自主性,到各處開枝散葉,而不是在同溫層取暖或因種種私人的政治/經濟因素連結在一起。」

東海大學社工系教授曾華源則表示,雅婷、阿信的故事於他而言並不陌生,「在我過去的經驗也看過這種現象,這種隱藏性的強迫受督開放是違反案主自決的倫理行為,是督導倫理過失。」從雅婷、阿信的遭遇中瞥見,讓他們「崩熬」的因素不是繁忙的業務,而是團督中的被迫揭露,及諮商專業與社工專業在特定領域合作上的錯置。

為何說是「錯置」?因為即使是諮商領域的督導關係,也不會直接去處理被督者的個人議題。臺中「張老師」總幹事陳柏翰表示:「督導應該要聚焦在被督者與他和案主的關係,而非受督者本身。在過程中若看到被督者的個人議題,我們會請他『有意願的話』再去找其他諮商人員談。」陳柏翰認為雅婷、阿信的故事已嚴重偏離團督該做的事情,「算是侵犯社工員的個人隱私了。」

圖/Kate Williams @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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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業務需要能動性,它所需要的滋養和知識都不只是向內探索,當前社會工作發展趨勢講求夥伴關係、優勢、增權、復原力等,曾華源認為管理階層應該體認到不同專業的差異。雅婷也提到:「如果我有替代性創傷或工作上的疑問,我覺得最能幫助到我的,是單位內督導的實務經驗,其實並不需要外求。」

權力與壓迫舉目皆是,各行各業都有,但雅婷認為社工界的權力壓迫常常被用「專業」去包裝,讓人自我懷疑:是不是我真的有問題?「當時夥伴都會互相調侃:『怎麼在這邊工作的人都有問題?』每個人團督完都覺得自己有病,藉著開玩笑去緩和那個壓力。」但在這些過程裡,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失控,「禮貌」與「自控」在社工養成裡似乎占據比公共訓練更大的向度,對此雅婷表示:「我還是有一點反抗性,那讓我覺得自己還像一個人、還有自己。離職時我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於不用再被當成有問題的人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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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業務需要能動性,它所需要的滋養和知識都不只是向內探索,當前社會工作發展趨勢講求夥伴關係、優勢、增權、復原力等,曾華源認為管理階層應該體認到不同專業的差異。雅婷也提到:「如果我有替代性創傷或工作上的疑問,我覺得最能幫助到我的,是單位內督導的實務經驗,其實並不需要外求。」

權力與壓迫舉目皆是,各行各業都有,但雅婷認為社工界的權力壓迫常常被用「專業」去包裝,讓人自我懷疑:是不是我真的有問題?「當時夥伴都會互相調侃:『怎麼在這邊工作的人都有問題?』每個人團督完都覺得自己有病,藉著開玩笑去緩和那個壓力。」但在這些過程裡,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失控,「禮貌」與「自控」在社工養成裡似乎占據比公共訓練更大的向度,對此雅婷表示:「我還是有一點反抗性,那讓我覺得自己還像一個人、還有自己。離職時我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於不用再被當成有問題的人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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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經歷壓迫,而非工作能力有問題」基層社工的習得無助,如何以公共角度看待?個人傷痛被迫揭露,是具公共性的勞權議題

沈後山表示,雅婷和阿信的經驗並非單一個案,「不管是在社工實務或工會經驗,我都滿常聽見這樣的故事、來自不同的單位。」沈後山認為,職場發生的不愉快都屬勞權的範疇,公、私 2 種概念並非涇渭可分,例如在督導過程中經歷的傷害,乍看是個別社工員的適應,但都牽扯到經費、倫理、權力關係等公共議題。「故事中的主角如果向我們求助,我們一定會聆聽,不用擔心工會聽不懂,或者『被』認為這跟勞權沒有關係。

相較於雅婷及阿信,另一單位的基層社工彩加(化名)所經歷的職場霸凌,對她的影響則更為全盤:「我好像越來越退縮,不只是在個督,還有私下的人際相處,我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那時常覺得自己的身心狀態,跟我所服務的案主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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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案工作並沒有帶給彩加挫折,「最削弱我的,反而是每次個督中的互動。」彩加曾在求職自傳中提及原生家庭的狀況,「我的想法是呈現成長背景與我想要成為社工的關聯。」但從面試開始,督導就很習慣去挖掘一些個人議題,例如:「你在原生家庭裡面是什麼樣的人?」或「你現在的反應是否符合『一致型』,個督就在這幾個類似的議題上打轉:「你對案主的焦慮到底是什麼?」、「什麼原因讓你一直鬼打牆,不跟我深入討論?」

不論回應什麼,結果和過程都差不多,「討論到困難個案,督導幾乎都以質問回應:『妳為什麼沒有試那個方法、你為什麼沒有做?』或者『這就是被妳的個人議題影響』」這樣的回應邏輯,導引著受督者進入預設──要不要處理一下自己的『個人議題』?」

圖/ Designed by Freepik


「督導會當面質問我一些痛苦的事情,還問我為什麼笑著講,說這是『不一致』,但那就是我面對傷痛時的習慣,用幽默、看淡的方式,會比較好過。」雅婷也提及在個督中被期待說出政治正確的話,於她而言很煎熬,「我知道督導期待我們長成的樣貌是:願意揭露、很柔軟、可以滲透,但我不想『演』出這個樣子。」只是,到了要打考績的關鍵時刻,雅婷妥協了。「我寫了一些好看的說法:『我發現了自己的個人議題如何如何……』果然就因為這樣被肯定了。」

即便彩加不願意,但在重覆的套問下,可以揭露的也都揭露了,過程中有一種微妙的心境轉折,有可能讓被督者更容易受傷:「我的個性本來不太需要『拍拍』,你只需要告訴我具體的步驟怎麼做,但我們在講這些難過的事情,難免都會勾動真實的情感,期待對方給些回應,而督導沒有做這個收尾。」

彩加曾直接跟督導表達:「我講這些東西沒有很舒服,當然希望督導可以給我一些支持或同理,但既然督導沒有要這樣做,為什麼還要我一直講?」督導的回應是:「督導的職責只在確認你某些事情有沒有完成,你需要情感支持,必須自己去找資源。」對於督導這樣的姿態轉換,彩加的感覺是:「哭就輸了,即使我再想哭,也會繃著一張臉不講話,看起來像在反抗,但其實我就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哭。」

圖/Asdrubal luna @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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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層社工的「習得無助」

彩加的單位後來發展出一種另類個督方式,也就是讓彩加和另一位同仁同步進行,督導認為這樣比較節省時間。「這位夥伴給予督導的觀感較好,於是個督的局面就常常演變為,在自己的同事面前被督我的『個人』議題。」

這樣的動力很像回到小學時代,老師認為不乖的學生,同儕對他的態度也會稍有變化,這種意味從個督、團督,擴散到整個辦公室的相處,在這種情形下,自然就會成為單位裡不太有聲音的邊緣人。「大家在聊天時,我變得不會主動加入話題;分配工作時,我也不會再主動表達什麼。同事私下告訴我:『你的努力我們看在眼裡,我們也沒有很認同督導的作法』,但不會有人公然挺身而出。」

「有問題想請教,也會擔心自己問得不對,可能會被責備:『你為什麼不自己先去做整理?』或『你問之前,不會去想一下你的問題意識是什麼嗎?』」這樣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督導看了也不順眼:「妳好像都要把自己刻意邊緣化,妳好像都要把自己踩上一個被害人的位置。」督導也多次跟彩加提到,也許沒有想要續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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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能力不被肯定及高度的不確定性下,彩加還是在原單位工作了將近 1 年,1 年的努力與受挫,得到的結果是單位沒有續接方案了,彩加和其餘同仁都做好心理準備即將失業,並被告知先前累積的補休時數必須歸零,彩加認為這樣的因應措施不合理,才開啟她向工會求助的契機。

「督導發現我向工會求助,把滿多力氣花在認為我捅了他一刀。他說:『從即刻起,妳不要進辦公室,但妳該做的工作還是要作完,我才要給非自願離職證明。』」同時被告知將補休填到督導「認為」不是在工作的時段,如教育訓練,以此把她的補休時數消化掉,「他可能覺得這個補休時數被解決,我提勞資爭議的說服力可能會降低。」

「要是妳去提勞資爭議,我絕對會表達那是因為妳自己的行政效率不好。」督導說,因這句話夾帶的恐懼與打擊,彩加沒有「挺」住把勞資調解走完,「如果督導要用他的方式羞辱我,我擔心要花更長時間處理自己的狀態,我也害怕找不到工作。再加上,我是在這個單位的母機構實習,你可以說是婦人之仁,也可以說是鄉愿,但當時我真的是有點念及舊情,不想再爭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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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Brandon Wong @ Unsplash


「社工界很小」?但工會的存在並非只為反抗

彩加的擔心是合理的,還是被擴大了?沈後山提到,「社工界很小,你真的要這樣搞嗎?」這句話的確常讓欲向工會求助的基層社工卻步、止步。基層社工最關心的往往是:『向工會求助了之後,我還能保有我的工作嗎?』其實工會法及勞基法都會保障你不會被解雇,資方如果針對你提出來的協商或議論對你不利,這些都是不當勞動行為,反而機構的議題就要被扯出來讓大眾檢視。」問題被公共化之後,需要害怕的不應該是基層社工,而是資方。

此外,在謀職部分,工會章程裡也明定其成立目的是協助工會成員就業,工會也建立了自己的資源網絡。「有時基層社工員被恫嚇習慣了,反而限制了自己的想像。但其實你已經在這個領域翻滾知道一些 know-how 了,你甚至可以自己出來創立更平等的工作方式。我知道其他工會先前協助一批被資遣的社工,他們自己創立協會去標前單位的案子,還被他們標到了。其實社工員是有能量的。」沈後山說。

圖/ @ 臺北市社會工作人員職業工會 fb


雅婷、阿信及彩加的故事都呈現了身處複雜動力及權力壓迫下的恐慌:他們從未考慮離開社工界,即使受挫了也不放棄,這也無形加深了他們的擔憂:社工界很小?單位會放話?對社會工作越熱愛,就越想悉心保護。然而,對社會工作越熱愛,卻也越不敢說出壓迫。

基層社工單槍匹馬面對這個世界,反映了許多欲向工會求助者的共同想像:「這樣進到協商的過程,我不就會很尷尬?上班的時候不就要承受異樣的眼光?」針對這個擔憂,沈後山建議:「有沒有其他夥伴遇到跟你一樣的問題?拉他們進來,會更有與機構協商的空間、更有力氣往前。」甚至幾個社工夥伴一同抱怨、串連起共同的經驗,都是解決問的重要環節。

圖/ Designed by Freepik


可惜的是,人們普遍不太習慣用「公共的」方式解決問題。例如彩加因「補休時數歸零」向工會求助,這個議題本質上是公共的,卻被混淆為個別社工員的惡意針對,督導才會認為自己被捅了一刀,而非協力解決問題。苛責指出問題的人,或期待社工只是乖乖的模板,非但對於社工體系不利,甚至有可能削弱了整個領域的競爭力。

對此,沈後山表示,社工工會期待逐步去把實務領域的公共議題打開,「我自己是社區工作者,所以看待工會的價值是合作與產業民主,我比較看到合作解決問題的部分,反而不是只聚焦於所謂的反抗。」

圖/Thomas Serer @ Unsplash


每個人的困局,都可能是公共性的

憶起最後一個工作天,督導仍向彩加表達:「經過 1 年,妳的個人議題沒有改變,妳的問題還是一直存在。我督導妳很累,我看不到任何一絲進步的空間。」這些話對彩加有沒有影響?她花多少時間,把這些質疑放下?彩加說:「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放下。在別的單位工作很順利,但我在小細節會有莫名的焦慮,比如訪案的時間差、差勤,我會擔憂現在的督導會不會也覺得我做不好,一直維持著那個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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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彩加也常思考:「如果那時把勞資調解完整的走完,我相信對單位會是很大的衝擊,也許就能幫助到跟我有類似經歷的社工員了。」新手社工往往欠缺經驗參照理解,無法認知到「我的困境其實是公共的而非個人的」、「我正在經歷壓迫而非工作能力有問題」。在申訴管道不透明,或整個工作氛圍不鼓勵公共討論的前提下,出走社工領域者自然不在少數。

NPOst 採訪 3 位基層社工,望能呈現存在社工領域已久但幾無公共討論的職場霸凌現象,將此現象帶入問題意識。在受訪對象中,除雅婷與阿信過去為同一單位,其餘(包含專家)皆無業務往來,如彩加並非臺北市社會工作人員職業工會會員、當時也並非向臺北市社會工作人員職業工會求助,卻不約而同的反映、勾勒出共同的現象及理解:3 位社工都提到當時被風行應用的不同理論,也都突顯出諮商專業與社工專業在特定領域合作上的錯置情形。也因此,我們更相信問題的癥結不在於特定的個人、督導或單位,而是更大的結構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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