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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何方.
警棍盾牌下 清拆戶流落收容中心中轉屋尋安穩

一年前拜訪徐偉志,正好傳出石籬中轉屋清拆的消息。還記得當時訪問的尾段,他提到太太曾連番追問往後的打算,他只輕輕擠出一道苦笑說:「報學校、幾時拆……她所問的事,我統統都不知道。」一年過去,大女兒正讀小學,小女兒也預備上幼稚園,徐偉志以為可暫喘一口氣時,卻再度傳出清拆。
與一年前有別,這次的消息並非「只聞樓梯響」——房委會資助房屋小組委員會主席黃遠輝今年8月提到,石籬中轉屋只能保存至2022年,居民可遷至屯門寶田中轉屋。雖然徐偉志一家前路總算明朗起來,但拆除市區唯一的中轉屋,將居民遷入新界,是否就能解決問題?徐偉志四年前因政府清拆寮屋,輾轉來到石籬;如今他再次面對同樣的處境,彷彿多年來只是在原地打轉。
(此為【清拆戶逃離記】系列之一)


徐偉志於石籬中轉屋住了四年,雖然居於過渡性房屋,但他早已視這裡為家。

走進石籬邨,一棟棟橙橙綠綠的公屋之間,兩座灰白色的長形公屋更為顯眼。下車後途經石安樓、石泰樓,每棟公屋都「有名有姓」,唯獨這兩座僅以數字為名——凡此種種像是提醒我們,這兩座舊物與周邊格格不入。50多年樓齡的石籬邨10座及11座,自1996年改為中轉屋用途。在其他人眼中,它們早就應改建為公屋;但包括徐偉志在內的578個住戶卻視這裏為救命索。33歲的徐偉志一家四口於中轉屋居住了近四年,房子沒有任何裝潢,帶有裂紋的牆身仍然是石灰白色;層架上有玩具、雜物,還放有不少女兒的相片;家裏最多的是四桶膠櫃,放滿兩個女兒的雜物。環境雖然殘舊,徐偉志依然打理得井井有條,只因眼前這一切皆得來不易。
『其實萬五蚊都幾好使呀,你慳啲都可以租到出面』社會福利署回覆徐偉志的求助時說
面對清拆 求助無援徐偉志入住中轉屋前,與太太在城門水塘附近的寮屋居住。然而,已獲登記的寮屋仍屬非法建築物,難道沒有想過隨時會被政府清拆嗎?徐偉志輕嘆了一聲。他說:「要住在那邊是沒得選擇,我們根本難以負擔市值租金。」他在荃灣梨木樹邨長大,婚後為了方便照顧長期病患的父母,希望在同區租住劏房;但100多呎單位的月租達3,900元,而400多呎的寮屋月租只需2,000多元。他衡量過開支後,決定於寮屋居住。徐偉志所住的寮屋由鐵皮搭成,每日要走半小時山路才能到車站,蛇蟲鼠蟻更是家中常客。家裏環境欠佳,但至少與鄰居關係緊密,互相照應,對當時的他來說不失為一個安身之所。但一張告示的出現,令徐偉志變得像在海裏的浮木,前進後退只能隨波逐流,不由自主。2013年6月27日,地政署於城門水塘一帶的寮屋貼出通告,指該處是非法建築物,23戶寮屋居民須於一個月後搬走。家園面臨清拆,但政府從未派員講解安置程序或提供協助,徐偉志及鄰居當下唯有自救。他曾致電給社會福利署,希望能延長清拆期,好讓他們有足夠時間另覓新屋,但職員的回覆至今仍教他氣憤難平。「他問我『搵幾錢一個月』,我話『萬五蚊』,他說三人家庭收入要一萬蚊左右,才可以幫到你。我問『點解要咁做?』,他解釋說『這樣才可以幫你申請綜援』。」徐偉志無奈地笑了一聲,續說:「他還說『其實萬五蚊都幾好使呀,你慳啲都可以租到出面』。那次之後,我不會再找社會福利署的人幫手。」社會福利署、區議員的回覆毫無幫助,徐偉志與街坊只能自己四出打聽消息,「有街坊的朋友住天台屋,他說清拆之後可入住中轉屋;但我發現並非一定有得住,所以都是沒有結果。


一年前到訪徐偉志家中,當時家裡雜物較多。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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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視為暴徒的居民

清拆當日,20多個防暴警察手持盾牌下車,他們一邊用棍敲打着盾牌,一邊衝進各人家中,地政署及房屋署職員隨後到屋內登記人口。徐偉志當時嚇至目瞪口呆,因為他從未想過搬遷會遭遇如此下場。「沒有任何人交代過情況,只叫我們執走貴重物品,不能夠太多。」幾件衣物、女兒的日用品,一家三口的家當全都放進紅白藍膠袋。有街坊試圖向職員弄清楚狀況,但遭防暴警察大聲吆喝,「有人會同你交代㗎啦!你問咩啫?」亦有街坊耳語,商量到底要不要「賴死唔走」,但徐偉志着他們看看防暴警察的裝備,低聲地說:「你諗吓打一棍幾傷,執嘢啦。」

在得悉清拆期後的一個月內,街坊開過多次會議商討對策,但缺乏帶領下,很多議題均無疾而終。最後,他們唯有順應政府的安排,走上押送犯人的「豬籠車」,抵達屯門寶田收容中心。

由通知、清拆到送往收容中心,徐偉志在每個階段都希望得到清晰的資訊,好讓他能夠有時間尋找新家,安排返工返學的地點,可是他們從頭到尾也活像一頭頭送往屠宰場的牲口,不斷有人趕着趕着,但從來不知道要趕去哪兒。



現時徐偉志把居所打理得井井有條,他說女兒長大後雜物反而較少。

房署卸責 社署「食花生」

中轉房屋政策規定,住戶須於臨時收容中心入住三個月及通過「無家可歸評審」,並證明符合公屋申請資格,房屋署才會安排他們入住新界中轉房屋。徐偉志至今仍然記得,當天步出「豬籠車」後,第一次看到收容中心的感覺。「整個人呆了幾秒,心想:『劏房都冇咁差喎。』」寶田收容中心位於寶田邨地下,分為男、女及家庭三種宿位。通道兩旁放有多張碌架床,床板有些發霉、彎曲,徐偉志只是鋪了一條毛巾便睡,女兒每晚則要媽媽抱着入睡。房間只得風扇,分隔床位的木板卻不及頂,能輕易聽到隔籬床位的對話。「第一晚瞓唔着,其實是連續幾晚都瞓唔到,個腦不停諗之後會點,去到第四晚終於太累才瞓到。」

在收容中心暫住期間,徐偉志於青衣工作,每天他要花上一個多小時坐車,車費是以往的一倍。交通成本倍增,徐偉志唯有放工後再到梨木樹的父母家吃晚飯,節省開支。每天來往寶田、青衣、梨木樹,教徐偉志心力交瘁的,並非只是生活成本增加,而是他對三個月後的生活一無所知。



「房屋署與社署互相推卸責任。我們要求社署社工介入,房署才能開case(檔案),但社署職員說要房署轉介個案,他們才能開case(檔案),成件事都九唔搭八。」

石籬中轉屋居民徐偉志


曾居於屯門寶田收容中心,徐偉志發現能在熟悉地方生活對情緒影響甚大。本帖最後由 folee2008 於 2017-10-21 14:53:23 編輯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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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現時的政策規定,只有符合資格的申請者,才會被安排入住新界中轉房屋,而市區的則需要經過社會福利署轉介,「情緒負擔好重,因為當時未知有冇得住石籬,這已經影響到整個生活——女兒報幼稚園交不交留位費?我又要不要轉工呢?自己會不斷諗,而老婆、父母、街坊又會不斷問你點算,壓力就會更加大。」

徐偉志的社交圈子主要在荃灣、葵青區,當時的立法會議員梁耀宗及社工協助他們跟房屋署磋商,申請入住石籬中轉屋,然而這又是一場漫長的苦戰。「房屋署與社署互相推卸責任。我們要求社署社工介入,房署才能開case(檔案),但社署職員說要房署轉介個案,他們才能開case(檔案),成件事都九唔搭八。」單是開檔案,徐偉志與兩個部門拉鋸了三個月,最終才獲約見房屋署的高級經理,完成申請的首個程序。「社署由頭到尾都覺得唔關自己事,喺度食花生睇戲。」


不被重視的聲音

社署開檔案後,接下來還得遞交文件、家訪,徐偉志說之後的程序尚算順利;等待了一個多月,就能入住石籬。他感嘆:「搬番來石籬我終於知道,原來一個熟悉的環境,對情緒、生活係咁大影響,個心會安定好多,安居之所就係咁解。」可是,這份安定隨着黃遠輝透露石籬中轉屋只能保存至2022年,意味他們有機會再搬回屯門寶田中轉屋而消散。於徐偉志而言,這並非僅僅由石籬搬家至屯門,而是再要經歷一次四年前的無助。「政府開會或者有任何消息,居民都是不能參與,我們也是看報紙才知道會拆。」跟當年清拆寮屋的情況一樣,居民往往處於被動的位置,徐偉志的聲音沒人聽到。「政府說市區中轉屋沒有價值,但我們住在這裏,已經是它的價值;我們並非要上公屋或再起中轉屋,但市區會否有舊空置單位作過渡房屋?」

訪問到尾聲,徐偉志的兩個女兒放學回來,家中頓時被一陣歡笑嬉鬧聲掩蓋;他也不再苦笑,終於露出歡悅的笑容,跟女兒逗着玩。「看着她們,讓我想起有位街坊的爸爸,十幾年前因為家裏有事,也暫住過這裏;我在想如果兩個女將來屋企有什麼意外,這裏拆掉後,真係可能冇得住或者生活得好辛苦——這也是我為何仍要爭取的原因。」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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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竊拆燈仍留守  工廈住客望能有真正體恤安置

偷竊拆燈仍留守  工廈住客望能有真正體恤安置
  • 步出葵涌致華工廈13樓,已關門的香料廠仍傳出陣陣鹹香,旁邊的貿易公司早已關上閘門。一直往前走,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音愈趨清晰,當中夾雜着小女孩清脆笑聲。這是清拆令後的第79個晚上,餘下六戶街坊與社工洪一蘭正商討下一步行動。當下,他們坐在同一條走廊,牆上白紙卻標示着各人不同的去向——黎先生(睇樓);余小姐(搬);X生(未定)……還有六個從缺的名字,代表早已遷往別的工廈去。
  • 中轉屋政策彷彿只是影響當中的居民,但連帶的後果卻有如骨牌——工廈劏房被清拆後,本地的安置措施能保護居民嗎?仍在致華工廈的街坊,有人看到曙光;有人仍為去向躊躇;有人以為離開了,原來只是在漩渦裏打轉。
  • (此為周報【清拆戶逃離記】系列之二)
  • 攝影:吳鍾坤

黎先生的附近的住戶已陸續搬離,現在只剩兩戶住客。

漂泊十年的人:黑暗過後找到落腳處

65歲的黎先生是個貓奴。80呎的密封房間內,放有一張梳化床、風扇、數個膠櫃桶以及一個貓袋和糧食碟。但綜觀全間房子,都看不見貓兒的蹤影。他淡淡地說:「上月隔籬房發生了一場小火,我當時不在家;回家站在門口時已有心理準備執番條屍,但怎料牠原來伏在橫樑竟然沒事;自此就把牠送回給朋友了。」

火災是意外,還是人為?黎先生不敢猜想。當日晚上大約10時起火,黎先生在大廈樓下看見一班街坊,聽說濃煙由他的住所附近湧出來,「如果當時我早了回家,應該吃了藥睡覺,咁就Bye Bye啦,不用煩搵屋的事了。」黎先生自嘲。

致華12戶住客主要分為兩邊,黎先生附近的街坊早已陸續搬走,只剩下他與另一名住戶,環境較為冷清。當業主發出清拆令後,常自稱是業主子女的一對男女經常上來叫囂,主要騷擾黎先生那邊的住戶。「有次個男人拆走廊燈,一邊拆一邊罵:『仆死你班友』。當時我在房間說:『你望我好仆倒,仆倒慢慢同你計數。』」




業主騷擾  街坊精神緊張

由拆走廊燈、熱水爐以及平台上的廚房,業主自清拆令發出後就有很多「小動作」。洪一蘭說現時致華街坊正處於尷尬位置,業主想逼班街坊自行搬走:「根據以往的情況,屋宇署會發出最後的封閉令,以及業主委託律師頒令收回單位。對房屋署來說,這才證明到街坊無家可歸,繼而啟動安置程序,即入住收容中心,再申請上中轉屋。致華現在處於中間位,這就足以反映安置政策上的漏洞。」現時政府還未發出封閉令,業主亦無意從法律途徑收回單位,這意味街坊既未能安排安置,同時要抵受業主不斷騷擾。「由清拆到封閉令,屋宇署並沒有一個確實時間,所以大家都係等同埋拖。」

業主於5月通知街坊要清拆之後,黎先生深感徬徨無助,亦開始胡思亂想,常常覺得業主會加害他們,於是去看精神科求助。「主要係瞓唔到,精神好緊張,醫生開了安眠藥給我,所以(火警)當晚在家的話就係咁先啦。」火警過後,黎先生晚上不敢再回到致華睡覺。他現在大清早會到海灘游泳,然後下午到圖書館、茶餐廳流連,吃個晚飯後便會到朋友家暫住。


我們只是一個開始,相信(同樣情況)陸續有嚟。因為政府要取締工廈劏房,但原來沒有一套完善的安置,你叫他們瞓邊?

致華工廈住戶黎先生

本帖最後由 folee2008 於 2017-10-21 14:56:28 編輯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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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十年的遊蕩生活

到處遊蕩的生活對於黎先生來說並不陌生,只因過去十年以來,致華是他首個固定的家——未搬進致華前,黎先生獨個兒在機場「借宿」了十年。他曾任職公務員,退休後原本有一份豐厚的退休金;但因家境變故全數盡失,更因此離開了家人,開始在機場投宿的日子。黎先生個子甚高,他戴着眼鏡,時常撐着拐杖。他說有扶手的長凳較舒服,好讓他伸直身子睡覺。

當年黎先生視機場為睡房與打工的地方。他日間在廁所、大堂做清潔,夜晚則睡在長凳上。直到兩年前,他發現雙腳出現痛症,醫生說不能再做粗重工作;加上他剛滿65歲,每月可領生果金及公務員的退休金,總共有5,000多元。有固定收入後,經朋友介紹就租住了致華工廈。「我有固定地址就可申請公屋,初時想住到上樓,點知就要拆。」可是,入住工廈潛藏危險,加上是違法建築,當時沒有考慮嗎?「危險不是首要問題,最重要係能否負擔租金。雖然這裏並不是人住的地方,但起碼有張床。」


死跟程序的房屋署


清拆令發出後,黎先生附近的街坊陸續遷離,但他仍然留守與街坊開會,希望透過自身經歷向公眾反映制度的僵化。「街坊從來沒要求業主賠償,我們只是希望有個安穩的家,中轉屋也好點都好;但房屋署一味死跟程序,說『執達吏嚟先安排你去臨時收容中心囉』。你要知道,我們只是一個開始,相信(同樣情況)陸續有嚟。因為政府要取締工廈劏房,但原來沒有一套完善的安置,你叫他們瞓邊?」

黎先生是六戶中較為幸運的一員,他在社工的協助下,成功申請「體恤安置」獲配公屋單位,並於9月下旬睇樓,結束了十多年來的飄流生活。洪一蘭解釋,「體恤安置」並非針對工廈劏房戶而設,而是為有特殊需要或年老傷殘的人士解決住屋困難,「這個審查制度並不透明,按過往的經驗是根據經濟、家庭背景及醫療因素去審批,所以普遍劏房戶家庭未去到極端的情況,都難以透過『體恤安置』上樓。」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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劏房家庭提心吊膽再租非法工廈:根本無處容身
  • 黎先生漸見曙光,而余小敏一家三口的前路卻晦暗未明。48歲的余小敏患有高血壓、肝酵素過高,要定期覆診食藥;縱然身體狀況欠佳,加上清拆引起的惱人問題,她仍不時掛着笑臉,與三歲的女兒彤彤逗着玩。
  • (此為周報【清拆戶逃離記】系列之三)
  • 攝影:吳鍾坤

逃不掉的人:政策將會令我隱形

彤彤是這裏的「友誼小姐」,圓滾滾的眼睛經常瞇成一彎新月,逗人發笑。她每天踩着粉紅色的三輪車在走廊來來往往,看見人就從車頭的籃子遞上一串「萄葡」,要你假裝吃過後,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余小敏每天看着精靈逗趣的女兒,心情也會被她的笑聲感染。然而當她靜下心來,想起將來的去向,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減少,「你見我成日笑,好似冇事咁,但真係好擔心、好愁。」

余小敏因長期病患以及照顧女兒,家中的經濟支柱就單靠從事渠務工作的丈夫,每月賺取大約16,000元餬口。自發出清拆令以來,余小敏也着力四出找尋新家,可是除租金難以負擔外,有些業主更抗拒租住給有小孩的家庭,「之前看過同區有個單位要5,000多元,但當業主知道我有小朋友,就即刻話唔租。」





余小敏問彤彤:「我們睡公園麥當勞好不好?」彤彤吃吃大笑。

搬進致華前,余小敏一家已經搬過三次屋。由4,500元月租的唐樓劏房,到1,000多元的床位也試過。「唐樓劏房嗰個單位雖然大,但太殘舊經常都會滲水;當時我一邊餵奶,一邊勺水,最後捱唔到,住了八個月就搬走。」之後余小敏經朋友介紹找到了位於旺角的床位,價錢低廉卻要跟10至20人共住,環境十分惡劣。「那邊有好多張碌架床,什麼人都有;但你想像廿幾人共用廚房廁所有多污糟,住了幾個月就走了。」四處飄泊,最終找到了致華工廈。余小敏當時也知道工廈劏房並不合法,但因80多呎房間的租金只需2,400元,與葵青區的私樓劏房相比,最少便宜2,000多元。「上公屋之前,也要找個地方住;這區較少住宅,多工廠大廈,所以私樓劏房很貴。即使不介意行六層樓梯,也要4,500至4,800元。」


本身沒有膽量搬回工廈,因為驚再有清拆,但看過這麼多地產舖後發現,根本沒有容身之所。唯有下次真的發生(清拆)時,不能夠再出聲,社會上又多了一班工廈的隱形住客。」

致華工廈街坊余小敏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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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式安置:叫街坊自己搵屋

7月中旬,屋宇署、房屋署、社會福利署及發展局曾就致華街坊的情況召開會議,當時屋宇署承諾與業主聯絡延長搬遷期,但至今仍未有清晰的安置方案。「以我所知,政府就是叫每一戶自己去搵屋。政府會有租金津貼,初初聽見會津貼上期租金都覺得幾好,但下一秒就想到『一個月之後又點呢?』,如果我承擔到私樓租金,又使乜住工廈呢?使乜搵你幫手呢?」

余小敏得悉房屋署日後會安排住戶先入屯門寶田收容中心,接着才申請中轉屋。她認為這個措施毫無作用,因為丈夫和女兒均在葵涌區返工返學,「我真的不明白,屯門有收容中心,點解石籬不可以有?其實我們並非不願意去,只是當丈夫轉去屯門上班,收入能與現在一樣嗎?沒有人能夠擔保。」面對難以撼動的政策,余小敏心中已作最壞打算——搬到別的劏房甚或繼續租住工廈劏房。「本身沒有膽量搬回工廈,因為驚再有清拆,但看過這麼多地產舖後發現,根本沒有容身之所。唯有下次真的發生(清拆)時,不能夠再出聲,社會上又多了一班工廈的隱形住客。」





隱身在工廈的人們,是誰讓他們走上這條路?

遭網民狠批 仍堅持面對鏡頭

余小敏是留下的住戶當中,唯一敢面對鏡頭的街坊,她曾代表街坊向傳媒表達訴求,然而卻受到網民猛烈批評,「網上有人話我『窮人生仔正X街』,看到時真的激動到哭了;但我冷靜下來,回應他說:『你將來也不要生仔,因為你不懂尊重人,你的小孩也不懂尊重人。』之後就沒有再罵了;也有人提醒我要幫彤彤戴口罩,免得被人標籤;但我覺得點解要遮來遮去?我知工廈劏房是違法,但我們不是打家劫舍,只是現在只能負擔到工廈租金;當佢長大一點,我又可出去工作時,環境就會好轉。」

晚上11點多了,彤彤仍然充滿精力到處玩耍,這時她抱着公仔「餵奶」,余小敏打趣地問:「彤彤我哋之後瞓麥當勞或公園好嗎?可以食薯條同玩。」彤彤一邊專心「餵奶」,一邊點着頭說:「嗯嗯。」余小敏剛才擔憂的表情一掃而空,看着她笑說:「小朋友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這麼天真。」



余小敏說每天都煩惱日後搵屋的事,唯有跟彤彤嬉鬧時才教她輕鬆一點。

離開了的人:只是在漩渦中打轉  

戴專的名字不在會議上的白紙,因為他早就搬離了致華工廈。是幸運還是不幸?貼出清拆令後,戴專跟上司提起當下的處境。「他知道我就快沒屋住,說可以介紹工廈單位給我,每個月大約3,000元,但沒得簽約。」

戴專曾看過同區四個私樓劏房單位,也看過天台屋,租金由2,500元到3,500元不等。比較過不同單位後,就接受了上司的好意。戴尊操有濃濃的口音,但言語間也能聽出他的憂心,他多次強調:「今個月給地方我們住,但下個月就可能要我們搬,不穩定,真的不穩定。」



沒有留守的街坊,是否已找到出路,還是逃往另一處?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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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專在大陸的農村生活十分窮困,仔女沒錢起屋,一家14口只能睡在同一個瓦頂之下。可是來到香港的生活也未見順利,他發現這裏物價甚高,最重要是難以尋到一個穩定的家。「我跟阿仔說來港很辛苦,第一冇房屋——社工幫我申請過兩次公屋,但人工剛剛多了幾百元,不能申請。」生活環境迥異,在言語溝通上亦有困難,戴尊只能從事清潔或工廈保安的工作,每月賺取萬餘元維生。「來到香港唔識聽白話(廣東話),只靠慢慢記住。」文化不盡相同,為何決定留在香港呢?「過來香港之後失去了(潮州)戶口,不能返上去了。」

來了香港四年多,由完全不懂廣東話,到現在能跟人勉強溝通,戴專說至今已別無所求,只希望有個安穩的家。他明白香港地方細小,即使環境欠佳亦不大介意。從工廈劏房搬到更昂貴的工廈劏房,即使暫時有瓦遮頭,戴尊一點也不心安。「我上次看見他(業主) 上來,很驚啊,我立刻躲回房間裏,很怕他同我傾偈,話要趕我們走。」上次有記者隨他到新家拍照,鄰居轉告給業主聽,教他這次受訪也十分避忌。「他話唔係只有社工嗎?為何有記者。唉,總知就住得唔開心。」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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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署搬龍門製空置假象 市區中轉屋遭逐一清拆
  • 「我冇得揀。」這次遇到的清拆戶,幾乎全都說過這句話。寮屋、工廈劏房——社會界定的違法建築,卻是他們唯一的「選擇」。當他們正儲存資本改善環境或輪候公屋的時期,唯有以各種不適切居所作為浮萍。可是,政府自2012年起大規模取締工廈劏房,居民的家園隨時被清拆;但他們可以逃往哪裏去呢?當他們失去家園時,本港的安置政策又能發揮保護網的作用嗎?
  • (此為周報【清拆戶逃離記】系列之四)
  • 攝影:吳鍾坤

中轉屋作為安置政策主要一環,多年來卻不被政府重視——由2007年起,政府以空置率高企、社會需求逐漸減少為由,陸續拆卸或改建位處西貢、天水圍、元朗的中轉屋,現時僅餘下葵青石籬及屯門寶田中轉屋。


到今年7月,政府宣布有意清拆石籬中轉屋,連同附近地方一併改建為公屋,提供過千個單位,並建議居民遷到屯門寶田中轉屋作替代。雖然有關計劃要本年底才決定是否落實,但清拆石籬中轉屋似乎勢在必行。然而,將中轉屋改建成公屋似乎迎合大眾的需求,卻忽略了另一部分人的需要。


政府以提高入住石籬的門檻為由,製造空置率高企的現象,實質為清拆鋪路。

香港聖公會麥理浩夫人中心團體及社區工作部服務幹事方志睿


香港聖公會麥理浩夫人中心團體及社區工作部服務幹事方志睿表示,現時政府並未制定適切於工廈劏房居民的安置政策。自2012年政府計劃大規模取締工廈開始,只是依循清拆寮屋的安置方法——即先到屯門寶田收容中心入住三個月,通過審查核實為「無家可歸」後,才可編配上新界中轉屋。

然而,除了屯門寶田中轉屋,本港還有位處市區的石籬中轉屋,提供1,928個單位。與屯門相比,石籬中轉屋的位置更便利居於市區的遷拆戶,為何政府只能安排受影響的居民入住屯門?方志睿估計,「政府以提高入住石籬的門檻為由,製造空置率高企的現象(現時石籬中轉屋的入住率只得三成),實質為清拆鋪路。」他解釋,以往荃灣二坡坊大火、馬頭圍道唐樓倒塌事故或早年花園街大火,受災居民均能立刻到石籬中轉屋暫住;但今年荃灣享和街火災後,政府竟要居民先到屯門收容中心暫住。「房屋署解釋之前是酌情讓街坊入石籬,但現在他覺得(享和街災民)未合乎資格,所以就拒絕批准,可以說是『龍門任佢擺』。」

方志睿補充,即使二坡坊大火的災民在石籬中轉屋暫住三個月後,房屋署亦有再次發信要求他們搬到寶田中轉屋。「成件事好唔人性化同好諷刺,明明他們已經住在這裏。當初係天災人禍讓他們來石籬,即是證明他們都有需要;現在連元氣都未恢復,就要擔心去寶田。」





樓齡有50多年的石籬中轉屋在現代公屋當中份外顯眼。


政府明顯覺得現在的需要極少。這亦反映政府眼中什麼才符合成本效益。中轉屋是過渡性質,不能佔政府太多資源。

香港城市大學公共政策學系教授葉毅明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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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締劏房 毫無安置措施

方志睿解釋,若居民有意入住石籬中轉屋,在收容中心住滿三個月後,須再通過社會福利署的審查才有機會獲批。以2015年榮豐工廈清拆事件為例,10多伙的劏房戶當中,有12人願意入住收容中心,但最終只有10人獲分派到寶田中轉屋;他說過往並沒有任何人在劏房清拆後可獲分派入住石籬中轉屋。「政府一直以避免濫用市區中轉屋再駁上公屋為由,收緊入住石籬中轉屋的條件;但實情是正在抹殺中轉屋的角色。」

影子長策會成員陳紹銘曾於《住屋不是命運》撰文提到,中轉屋為2000年代取締臨時房屋而建。立法會房屋事務委員會於2000年討論中轉屋政策的文件指,當時中轉屋的需求殷切,故房委會計劃於1995年至1999年間把葵盛東邨第12座及石籬二邨第10、11座翻新為中轉房屋,並在西貢及朗邊興建組屋,連同後來落成的屯門寶田邨及天水圍天恩邨,最高峰時共有16,445個中轉屋單位。然而,房屋署指西貢、葵盛及朗邊中轉房屋的空置率高企,需求逐漸減少,自2007年起逐漸清拆,而寶田邨及天恩邨亦於2004年改為公屋;現時僅餘石籬及餘下的寶田中轉屋,僅供應5,532個單位。



《住屋不是命運》記錄政府過往曾進行三次大規模取締不適切居所,包括1980年代的寮屋登記制度、1990年代初的《床位寓所條例》及近期「丁屋僭建物申報計劃」。香港城市大學公共政策學系教授葉毅明提到,當時政府大量興建臨時房屋,目的是安置未獲編配公屋的寮屋或天台屋居民。「最初就是1980年代清拆寮屋,直至1990年代則是天台屋。1970至1980年代輪候公屋的時間需要七至十年,三年上樓是1990年代尾的說法,即使合資格都要等,臨屋的出現就可讓受清拆影響的居民,在上樓前作為過渡。」

由取締寮屋、天台屋而建的臨時房屋,到安置籠屋居民而設的單身人士宿舍,政府均有一套政策安置居民,為何現時處理工廈及違法劏房時,卻計劃清拆中轉屋,這不是政策倒退嗎?葉毅明說:「政府明顯覺得現在的需要極少。這亦反映政府眼中什麼才符合成本效益。中轉屋是過渡性質,不能佔政府太多資源。如此一來,政府會想為何不興建永久公屋?」


朗邊中轉屋於2013年起封閉,將改建為公屋。(資料圖片)

家庭結構轉變 過渡房屋需求培增

中轉屋的作用與公屋不盡相同。方志睿明言他們絕不反對興建公屋,也不需要政府重新興建中轉屋,只是希望當權者以市區街坊的需要出發,以市區空置單位作替代。然而,申請中轉屋的居民最終也希望上公屋,那麼增建公屋不就是解決方法嗎?現時,公屋輪候冊的累積申請已達27.59萬宗申請,一般家庭輪候時間長達4.6年。距離上公屋還有約五年時間,居民則要到處尋覓住所,是以中轉屋提供的緩衝作用實在不容忽視。

按統計處數字,2015年有19.9萬人居於劏房,較前年上升2.3%;而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則粗略估計,現時約有1萬人居於工廈劏房。政府去年發表的「香港分間樓宇單位的住屋狀況」報告顯示,53.2%的住戶沒有申請公屋,這反映單是興建公屋並不夠解決工廈劏房的問題,關鍵之處是在公屋、私樓以及不適切房屋以外,能否有不同選擇。「記得好幾年前也有人建議過推出另類公屋,意即將公屋的租約定為三至五年,規格不需要定得太高,可以幫忙市民儲存多些資本,作一個過渡。」


「增建公屋只是其中一個方法。我們要留意的是香港家庭結構改變,與房屋需求關係十分密切。例如離婚率上升,有額外住屋需要;遲婚的年輕一輩渴求經濟獨立,這又會搵屋自住;加上勞工政策改變,輸入專才後就有住屋需求。這班人或許未夠資格上公屋,而社會則需要過渡性房屋協助他們。」

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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