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窗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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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窗難上

外傭冒險抹窗　建築師：窗太大戶主菲傭難抹應用吊船

• 十月中，菲律賓領事館要求在港菲傭今後毋須清潔外窗，不少僱主反問「誰來抹窗？」香港住宅窗口設計愈來愈大，甚至整幅牆為玻璃幕牆，抹外窗墮樓的意外不時發生。建築師及測量師認為這種窗難以由住戶伸出窗外抹，但這種設計愈來愈普遍，源於發展商、物業管理公司及政府條例。

近年香港住宅流行設計巨窗，為清潔製造了很多困難及危險。（曾梓洋攝）

窗戶愈建愈大難抹　外傭須半身出窗才能抹

隨着香港住宅窗戶愈建愈大幅，甚至整幅牆是玻璃幕牆。半個身子拋出去抹窗的險景已成為香港幾十萬外傭、本地家居助理甚至住戶自己的日常事。香港亞洲家務工會聯會組織幹事鄧建華指，外傭跟僱主同住，要將一切做好的心理壓力比一般家務助理更大。有時候，抹外窗是為了讓主人滿意。

菲傭Rowena說，要探出半個身才能清潔到窗台中間一塊巨型玻璃。（Rowena提供）
　

Rowena記得數年前某天，主人突然問已在港工作25年的菲傭Rowena：「你有抹窗嗎？」其實她已用過清水加清潔液抹內窗，但因為外窗沒清潔，還是看到污跡。之後，她便決定連外窗也一併清潔。

那是位於荃灣的萬景峰，窗台上中間一大塊固定玻璃比Rowena 高出兩個頭位，闊達三、四米，如要清潔中間一幅固定玻璃外面，便須在兩邊活動窗探過去。她自製工具，長棍末端鋪上毛巾，以晾衫夾夾着。清潔中間一塊中間一大塊固定玻璃時，Rowena須一手扶着固定玻璃借力，另一隻手伸出、頭顱及上身探出窗外，才能抹到這巨窗的中間及高低位：「我也會覺得不可靠，心裏會怕，窗框會否突然甩掉，我就會掉下街了。」抹窗不容易，用水及清潔液，每次重覆來回五、六遍，甚費力度才能擦甩痕跡。Rowena說，大雨過後最為難搞：「雨水在窗上就像畫了一塊塊地圖一樣，到處都是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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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辛苦又危險，但這樣抹窗之後，主人沒再問她窗有沒有抹。Rowena心裏這才踏實。

Progressive Labour Union收集了一些外傭抹窗險景的照片。（Shiella Estrada提供）

有一次，Rowena離死亡很近。她如平日般半身靠出窗外抹窗，可能因為窗太闊，長棍太長，一時用錯力便斷了：「太突然，半支已掉落地，毛巾也掉了。當時很錯愕，身子也已動了，想去拾回毛巾。」像反射動作一樣，當時Rowena什麼都沒想，身體已動了：「之後回想才覺：我剛才太危險了！差點已經掉下去。但其實那刻根本沒有想清楚。因為當你看到有東西掉下就自然會去撿。」曾差點跌出去仍舊抹外窗：我希望讓僱主看到潔淨的窗

Rowena那次算是大幸，她也沒有告訴僱主這件事。那次之後，Rowena還是繼續抹窗，只因為：「我希望讓僱主看到窗很清潔。」有些人卻在抹窗途中意外終斷了一生。

• 過去五年，共有五宗外傭抹窗墮斃意外。
• 12年8月23日，一名27歲印尼女傭，在大欖碧翠花園抹窗時意外墮樓死亡。
• 13年2月3日，一名菲律賓女傭在北角僑冠大廈抹窗時意外墮下死亡。
• 14年1月23日，一名來港僅6日的印尼女傭，在黃大仙竹園北邨抹窗時意外墮樓死亡。
• 今年1月13日，一名剛來港兩個月的21歲印尼女傭，在九龍城亞皆老街禮苑單位露台連人帶花盆意外墮樓死亡。
• 今年八月九日，一名35歲菲律賓女傭，在將軍澳日出康城一個單位抹窗時懷疑跌出窗外，從49樓直墮平台。警方在屋內發現打開的窗門旁邊有水桶及抹玻璃窗的工具，相信在窗邊清潔時失重心墮樓。

Rowena這樣抹窗了五、六年。今年八月，Rowena的僱主看到新聞後看到有關將軍澳抹窗意外的新聞，便叫她不要再叫清潔外窗。

有些人在抹窗途中意外終斷了一生。（曾梓洋攝）

有僱主要求外傭每晚抹窗：想每天醒來也看到一切都很乾淨

組織菲傭的Progressive Labour Union of Domestic Labour主席Shiella Estrada說，不只是大窗才有此類危險。一些舊樓窗戶日久失修，試過有朋友在抹窗時，整塊玻璃甩掉，外傭為接住玻璃，便雙手伸出捧着，同是半個身探出窗外了，稍為失重心便會墮樓。也有同行遇到僱主要求僱員每晚清潔內外窗，因為他想「每天醒來也看到一切都很乾淨」。Shiella說，大部分外傭遇到這些情況，都不敢拒絕，因為怕僱主會終止合約，而若終止合約，外傭就要再付一筆中介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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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ella認為，既然一些有玻璃幕牆的商業大廈都有人以吊船清潔外窗，住宅物業管理公司亦應負起清潔外窗的責任。

前建築署高級建築師馮永基。（李孫彤攝）

住宅窗愈建愈大　 建築師：不預住戶自己伸手出去抹

大窗、玻璃幕牆，是高檔、現代化的象徵，原來也是發展商「發水」奇招的一種。發展商藉此增加豁免建築面積，賺了空間，卻能納入實用面積出售。這些設計讓樓宇看似更美觀，卻往往難以在室內清潔，苦了住戶和家傭。有建築師表示，這種大窗設計不預人自己伸出去抹，但原來並非每個物業管理公司設有吊船清潔外窗，即使有也只是一年一度。

資深建築師馮永基指，玻璃幕牆及巨型窗戶的設計本身「不預住戶自己伸手出去抹」。玻璃幕牆設計首先在外國興起，1950年代開始在香港出現，近年亦愈來愈多建築使用這設計。使用玻璃幕牆除了能令住宅更美觀，亦能減少鋪石屎的工人的需求。此外，玻璃如有適當隔熱，更多自然光透入時，亦比較環保。

他指，玻璃幕牆規定起碼十六分之一的部分能打開，確保空氣流通及緊急狀況可用。不少樓宇窗戶、窗台設計分成左、中、右三部分。左右兩邊為能打開的活動窗，中間最大一幅為固定玻璃，不能打開。固此，為清潔該固定窗便有一定難度。此外，窗戶設計款式愈來愈多，有不少住宅呈流線型設計，將部分空間如主人房設計成半圓形。弧型設計使抹窗工作更添困難。這種不便室內清潔的窗台及玻璃幕牆成為潮流，背後原因之一，原來是因為有利可圖。香港樓宇設計「豪宅化」，愈近代、愈走高檔路線的住宅，窗戶愈大。早期大型私人屋苑如太古城、美孚新邨的窗戶都比現在的細。除了窗口愈建愈大、去窗花，巨型窗台、以落地玻璃式玻璃幕牆取代石屎牆的做法近年亦甚為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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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窗難下】 住宅大窗為發展商「發水」招數　物管少抹　

• 十月中，菲律賓領事館要求在港菲傭今後毋須清潔外窗，不少僱主反問「誰來抹窗？」香港住宅窗口設計愈來愈大，甚至整幅牆為玻璃幕牆，抹外窗墮樓的意外不時發生。建築師及測量師認為這種窗不可能由住戶伸出窗外抹，但這種設計愈來愈普遍，源於發展商、物業管理公司及政府條例。
• 有測量師指，玻璃幕牆設計其實讓發展商是「賺了」空間，然而大塊窗戶設計卻忽略清潔考慮，甚至造成家居危險。建築師指，巨型外窗及玻璃幕牆應由吊船清潔，然而不少樓宇的物業管理公司都沒有提供這類服務，或只一年清潔一次。

玻璃幕牆一度可厚至300毫米，皆獲樓面面積寬免，被稱為「發水」。（曾梓洋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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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幕牆獲豁免建築面積計算　 增加空間感

屋宇署、地政總署和規劃署在2001及2002年發出《聯合作業備考》第1號及第2號，推動興建環保和創新樓宇。測量師學會前會長何鉅業說，為鼓勵加快樓宇建造時間及簡化現場工序及減少廢物，政府就寬免預製牆作為樓面面積的計算，玻璃幕牆便是其中一種預制件。他指，石屎牆一般最厚（除了結構牆）150毫米，但因為玻璃幕牆需要骨架承載風力，需要一定厚度，2006年後便容許最厚300毫米的玻璃幕牆，直至2013年才改為200毫米。另外，擁巨幅玻璃的窗台同樣獲豁免建築面積。

何鉅業指，獲寬免樓面面積對發展商來說是「賺了」，因發展商可不用付額外金錢就多了建築面積（Gross Floor Area）可建，卻可被計入實用面積（Saleable Area）售賣，這對業主來說卻沒賺，因為買樓是看整個「package」。何鉅業說：「如果本身法定建築面積是一萬呎，但建玻璃幕牆可多建數百呎甚至千呎。」（2013年後，窗台不能入實用面積，玻璃幕牆仍然可以。）

玻璃幕牆及巨型窗台普及背後，是建築政策改變及發展商的「發水」招式。（曾梓洋攝）

除了以上誘因，何鉅業指，愈來愈多巨型窗、窗台及玻璃幕牆設計，是香港特色。因為香港住宅面積較細，窗大便令視覺上開揚一點，減少壓逼感，樓宇外型亦較現代化；而如樓宇本面向優美景觀，亦自然希望窗戶愈大愈好。以豁免建築面積來賺取更多實用面積，有人稱之為「發水」樓。2013年，長實的長沙灣一號．西九龍就被傳媒發現其建築面積因預製牆壁、露台、工作平台等獲豁免建築面積，最後總實用面積比土地契約的可建住宅樓面高出2%。

他指，屋宇署近期已要求發展商要設有吊船或吊臂裝置設備才能獲豁免建築面積。不過，由於以前沒有規定，不少個別設計玻璃窗太大塊，為了美觀忽略了使用、保養的考慮，難以清潔，同時亦製造家居危險。

何鉅業指，這種設計下，管理公司應以吊船清潔。坊間多數大型住宅項目應有設立吊船，細型亦應設吊臂清潔。

菲傭Rowena說，要探出半個身才能清潔到窗台中間一塊巨型玻璃。（Rowena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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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業管理公司多不負責清潔外窗　 吊船清潔昂貴

一些巨型玻璃可高兩米，闊達三、四米，不能打開，如要從室內清潔，便要半個身探出去。從清潔的角度看，實是超出了人類的尺度（human scale）。在香港，玻璃幕牆設計的商業大廈都由吊船清潔。

那麼，住宅物業管理公司有沒有幫住戶清潔外窗？記者向香港幾間大型物業管理公司查過，包括管理近十萬戶住宅單位的港鐵。港鐵回應指「窗戶的維修清潔一般由單位業主負責，並不屬於公司的工作範圍」，但會一年清潔一至兩次「少數住宅屋苑外牆的玻璃幕牆」。在香港及內地管理十多萬單位的新昌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則指，窗戶的清潔責任屬於該單位的業主，管理公司只清潔公共位置的窗戶。

而長江實業旗下的高衞物業管理有限公司、信和物業管理有限公司、附屬新鴻基的啟勝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和康業服務有限公司，在截稿前未有回覆。

當中啟業管理的雅典居及信和管理的帝柏海灣都有弧型設計的巨型窗口，相對難在室內清潔外窗；信和管理萬景峰有巨型窗台；而高衛管理的渣甸山名門有玻璃幕牆，但以上幾個住宅的管理處皆指他們不設清潔外窗服務。在萬景峰服務了6年的菲傭Rowena說，六年來管理公司都沒有清潔過住宅外窗。

不少住宅像大角咀的帝柏海灣一樣有弧型設計的巨型窗台。（曾梓洋攝）

曾與「將軍澳港鐵屋苑大聯盟」一同請願，指港鐵物業管理費過高的西貢區區議員方國珊指，據她所知，因為費用昂貴，港鐵大部分物業都沒以吊船清潔外窗。吊船費用昂貴而疏於清潔？建築師：屬大廈責任

資深建築師馮永基認為以吊船清潔幕牆是大廈責任。對於有人費用昂貴而不常以吊船清潔，就像以往九龍城寨很多升降機興建了但因電貴貴而不開一樣，只裝來應付要求。他指，社會既對生活質素有要求上升，就應接受成本上升的代價。

何鉅業指，近期屋宇署已更改玻璃幕牆可獲豁免建築面積的要求。如要建玻璃幕牆，須確保大廈設有吊船或吊臂才能獲豁免建築面積。他建議將來窗戶設計減少過大塊的玻璃設計，減少清潔困難及家居風險。

現時香港有三十多萬勞動人口，香港亞洲家務工會聯會組織幹事鄧建華指，香港現行的《職業安全及健康條例》豁免了家務工僱主履行條例的責任，忽視了家居作為工作場所的職業安全，令僱主缺安全意識。

曾為外傭的菲藉全職攝影師Xyza Cruz Bacani鏡頭下的香港外傭。 ( 圖片由Justice Centre HK提供）

Rowena說，外傭爭取不抹外窗，並不代表叫僱主自己抹：「要抹這些窗太危險了，這不只關我們（外傭）的事，意外也可能發生在其他人身上，有時可能是屋主的婆婆、中年女人……同樣也會有墮樓危險。生命好寶貴。」Rowena覺得，或許我們全都不應在家中冒險去抹外那些巨型外窗。當然，不是每個住宅的窗也這樣難抹，亦已安裝窗花，亦有些住戶會買機械抹窗機清潔。這兩者當然比較安全，但若是巨型玻璃窗台、玻璃幕牆，其設計之時已令室內清潔造成不便，無論是誰探出半個身去清潔，都會有危險。抹窗不只是外傭的事，而是大眾都應對提高家居工作安全意識。

（勞工處在星期六宣佈已與多國的駐港總領事達成共識，外傭可在安全的情況下清潔外窗，包括地面以上的窗戶一定要有窗花和上鎖，清潔時需要一名成人在場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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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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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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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高。。吳敢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