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香港尋求庇護者及難民協會主席Tariq Mehmood Raja氣憤地表示:「實情他們只是在利用難民的不幸!」Raja來自巴基斯坦,也是免遣返聲請人,在他看來,所謂聲請人引起的治安問題,歸根究柢是本港審批酷刑聲請的制度存在問題:「等待十個月沒有問題,但十多年什麽都不能做的等待,你試想想,其實很難過。我會問為什麼審批時間要這麽長呢?如果審批時間快一點,或者讓他們每天工作三、四小時打發時間,或許對難民、對社會造成的問題都不會那麽大。」
然而,香港政府指出,香港禁止免遣返聲請人工作,是為了避免有人為了來港工作而濫用酷刑聲請。據了解,部份南亞國家有謠言指可以在香港申請「難民簽證」合法工作,並聲稱只要邀交一筆「中介費」,就可以協助他們來港申請簽證及介紹工作。
Bashir五年前就親眼目睹一個朋友「非法工作」當場被捕,之後被判監兩年,「所以我之後他不敢再打工。」但他說那個朋友出獄後,始終覺得自己作工作並沒有錯,於是對香港越來越憤怒。「他覺得反正有沒有錯都要判監,倒不如賺錢填飽肚子好了,後來有一次街上有人給他1000元搬貨,他也沒有多想什麽,結果那裏面原來是毒品,他現在還在監獄裏⋯⋯」
個案複雜,抑或制度複雜?
與Bashir相似,來自非洲的Ayodele同樣因為等候難民審批而滯留香港,但他没有選擇Bashir非法工作的路,而是選擇「白白的等」。
Ayodele在西灣河一座教堂參加彌撒。攝:吳煒豪/端傳媒
5月20日上午7時,48歲,來自非洲中部剛果的Ayodele帶着一本祈禱集,走進西灣河一座教堂。那是他來香港後每天都會做的日常。彌撒開始,神父以廣東話祈禱,皮膚黑得發亮的他徐徐翻開自己的祈禱集,上面寫的是法文。「你聽得懂神父說的廣東話嗎?」離開教堂後,端傳媒記者問Ayodele。「我不會,但我明白他們大概在做什麽。」他輕輕舉起手上的祈禱集,那是一本泛黃、殘舊,以皮套包着的小本。
13年前,Ayodele就是帶着這本祈禱集、一本聖經和幾件衣服,從剛果逃到香港。
Ayodele有哲學和歷史雙大學學位,在剛果是一名老師,住在學校提供的宿舍裏面。不過,剛果多年來內戰不斷,他的生活一直算不上安穩,到2003年,更發生了改變他一生的事。「我國家有軍隊強迫小孩子當士兵,我是教書的,我不能看着他們這樣做,所以就發起反抗,結果就被追殺了,我受到了政治迫害。」Ayodele以不太流利的英語用力地解釋着。
這一年9月,他為了逃避追殺乘飛機到香港。然而,他說這裏原本只是中途站:「我當時打算在香港轉機去中國,到埗時才發覺香港可以免簽證入境,於是我就離開機場了。就像你家裏火災,你不會挑選逃生出口吧,逃難時根本沒有時間細想這些,隨便看見哪裏有路就跑了。」
離開機場後,Ayodele找到青年旅館居住。他只能說法語,落地香港後根本無法與人溝通,「我那時在旅館看到人就問如何申請做難民,但因為英語不好,花了一星期才問到聯合國難民辦事處在哪裏」。為了省錢,Ayodele後來晚上就睡在尖沙咀天星碼頭,早上到九龍公園梳洗,他說選那裏露宿,是因為近油麻地的聯合國難民辦事處,也可以到尖沙咀重慶大廈的基督教勵行會服務中心吃飯。那段露宿街頭的日子,他還記得一個細節:「那年很多人說沙士,街上都沒有人!」直到幾個月後,他才申請到免遣返聲請留港,並取得各項人道援助。
然後,他開始每天到教堂望彌撒,接着回家看一整天書,就這樣,早上崇拜,回家看書,呆呆的等待,過了近13年日子。
Ayodele暫住在朋友的家中,因為朋友家中有不少書籍,看書成為了他唯一的消閒活動。攝:吳煒豪/端傳媒
本帖最後由 folee2008 於 2016-05-23 16:28:56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