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於瑪麗醫院深切治療部留醫的鄧桂思,上月因急性肝衰竭兩度換肝。她較早前在聯合醫院腎科專科門診治療時,相關醫生原來曾經「開漏藥」,有關醫療失誤或令鄧肝病病發。涉事的聯合醫院難辭其咎,不過,醫療事故一而再、再而三發生,凸顯醫療制度存在系統性問題。《壹週刊》記者近日取得一份醫管局今年四月修訂、供內部參閱的藥物名冊,文件揭示藥物名冊本身對腎科醫生處方相關抗病毒藥物「恩替卡韋」(Entecavir)設下重重關卡。
本身是乙型肝炎帶菌者的鄧桂思,今年初到聯合醫院求診,該院的腎科專科醫生處方高劑量類固醇治療,但未有同時處方抗病毒藥物「恩替卡韋」。由於高劑量類固醇屬抑制免疫系統治療(immunosuppressive therapy),有機會令病人體內的潛伏病毒被激活,可引致乙肝病發。
香港約有一成人口是乙型肝炎帶菌者,而「恩替卡韋」是一種國際醫學界公認為有效抑制乙肝病毒複製的藥物。不過,根據醫管局網頁公布的藥物名冊,「恩替卡韋」屬於「特殊藥物」(Special Drug),只能在特定的臨床情況下處方(prescribed as clinically indicated based on the specified indications)。
本刊取得的新修訂內部參閱藥物名冊,詳細披露處方「恩替卡韋」的條件限制。有關文件顯示,在新修訂之前,只有腸胃肝臟科、血液及血液腫瘤科、臨床微生物及感染學、臨床腫瘤科、兒科及移植部門的醫生有資格處方「恩替卡韋」;修訂之後,才放寬至深切治療部、臨床微生物及感染學、內科、臨床腫瘤科、兒科、移植部門。值得留意的是,聯合醫院一、二月負責鄧桂思個案的醫生為腎科醫生,並非腸胃肝臟科醫生,本身無權處方「恩替卡韋」。
另一方面,國際權威醫學組織American Gastroenterological Association早於2014年已建議將「恩替卡韋」配合高劑量類固醇一同使用,來預防類固醇激活乙肝。但醫管局遲至今年四月,才將此納入藥物名冊內可處方「恩替卡韋」的條件(即表中「Preemptive treatment for patient on immunosuppressive therapy with high risk of hepatitis B reactivation」),所以鄧桂思在聯合醫院接受高劑量類固醇治療時,「恩替卡韋」仍是不包括在當時的藥物名册保障範圍,即使醫生希望去處方「恩替卡韋」,鄧亦有機會需要自費買藥。
鄧桂思四月初轉到瑪麗醫院,事隔一個月,聯合醫院「開漏藥」事故曝光。據悉不少前線醫生不滿瑪麗將問題歸咎於聯合,認為做法並不公允。
事實上,醫療體系本已千瘡百孔。前線運作方面,公營醫院的專科門診現已經承受極大的負荷,醫生每次診症平均只能用3至5分鐘,壓力極大。在制度方面,醫管局藥物名冊亦有潛在問題,令醫生用藥時「綁手綁腳」,陷於兩難局面。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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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時事組
為保護消息來源,本刊未能刊登該份內部參閱的藥物名冊正本,圖為有關「恩替卡韋」部份的原文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