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木再造 跟垃圾車鬥快
放眼望去,田廈路一帶都是兩三層高的村屋;矮小的樓房間夾雜着機器廠、五金廢料廠或地盤。每走一段路總會有一堆竹枝、碎磚、床褥混合沙泥棄置在路邊,佔據行人路。除建築廢料,路旁還可找到折斷的盆景、工作箱,還有一堆難以辨別的垃圾。
途人對旁邊的垃圾不屑一顧;反之封曉彤會將單車擱在一旁,走到垃圾堆旁掃視一番。她一邊凝視卡板,一邊笑說:「途人見到我喺度望,會好奇咁望住我,應該心諗:『佢望住堆垃圾做乜』。」她主要的目標是廢木,但看見有趣的東西會用腳翻一翻,彎下腰端詳一會。她說廢木太易執,所以不是靚就要,「因為空間有限,要睇木紋、松眼,因應想造的家具來執。」
封曉彤在垃圾堆中看到一張木椅,毫不猶豫地踩上爛膠袋,在一堆廢膠之間徒手拿起椅子。「只是隻腳鬆掉了,其他刷一刷便可以用。我剛好想要一張椅。」她瞇着眼笑說,神情像小孩得到玩具一樣。當封曉彤繼續張望有何「寶物」時,有輛垃圾車駛到旁邊的垃圾收集站,司機伸出頭來,看着封曉彤的木椅說:「垃圾嚟㗎喎,執嚟做咩呀你?」「仲好新淨啊!」她答。司機不以為意。接着,身後發出「轟隆轟隆」聲響,原來車上的夾子開始伸進垃圾堆中,碰到什麼便抓什麼,不分大小,不分材質。
那些膠椅、木板、發泡膠板被鐵夾子擠壓得面目模糊;膠袋初時還有幸在夾子間逃脫,最後都無一倖免。不消5分鐘,垃圾堆只剩下揚起的塵埃。「我原本還睇中那幾塊木,好似仲幾靚。」她看着原本可以重用的物件被清掃一空,苦笑着說:「原來還要跟垃圾車鬥快啊,我之前都未試過。」
這張破舊的椅子在旁人眼中或許是垃圾,但封曉彤卻看到它有用之處。
不忍有生命的東西被遺棄
封曉彤對木頭情有獨鍾。她覺得大自然眾多素材當中,木材與生活的關係最密切。自昌哥教她用卡板做書架後,便對木工上了癮。「我們找不到兩塊木有相同的脈絡。好似松木紋、松眼,每塊木的線條都不同,這些地方好人性化。所以我是硬頸,不甘心明明有用、有生命的東西被人遺棄。」
封曉彤憶述,第一次整書架時,先將卡板拆釘,然後鋸成合適的長度,再用火槍燒成深褐色。她解釋這是來自日本「燒杉板」的方法——日本早年樹木少,木材質地欠佳。當地居民發現木材經火燒後,有防潮、防蟲的功效。
她說現在市面上的家具大多用夾板、蔗渣板或合成板,這些表面上都噴了很多防火、防潮的塗層。「呢啲木我唔會要啦,燒完之後怕中毒啊。」她笑說。除了不能燒,封曉彤主要覺得這些所謂的「木材」,已經缺乏木原有的特質。「合成板撈了很多石油副產品,塊塊都好似一樣咁,這變相就失去思考的過程。因為我會考慮木的紋理,用合成板就冇咗意義了。」
「無能力減廢」只因港人太多藉口
與封曉彤走了大約半個鐘,她撿到了一張木椅外,還在數個膠桶內,發現很多斷掉的樹枝。「這是黃皮樹來的。」昌哥說,然後叫她拿起來聞一聞。她嗅了兩三下,在上面比劃着,然後說:「這樣鋸的話可以做個鈎,加口釘便可以掛牆用了。」她住在天水圍的私人屋苑,定期會有人修葺樓下公園的樹木,鋸下來的樹枝送到垃圾房之後,很快便會運往堆填區。封曉彤感嘆:「喺私人屋苑好多時想執都冇得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