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賞一開始,肥仔便講述了自己的露宿經歷。約在2010年,他因中風而無家可歸,沒有家人及朋友能幫忙,於是來到通州街橋底,當時那裏只有四至五名露宿者,後來才慢慢演變為「南亞村」,高峰期搭建了100間木屋,之後發生過數次火災,然後遭遷拆、被圍封、遷拆。肥仔像是在訴說自己以往那個「家」的故事,在他眼中,是發展商在附近重建貴價樓,這些木屋才會一一被拆去。
志泉坦承以往曾因沉溺行為太嚴重,又酗酒又賭錢,家人幫忙還債,又勸告多時,終無法再幫,1990年離婚後,他開始在屯門露宿。起初,他不覺得自己有問題,露宿期間仍喝酒賭錢,社工花了約半年才知道他的名字,建立信任後慢慢改變他。來到深水埗的宿舍後,他戒酒、戒賭、戒煙,更有了信仰,後來在宿舍做同工六年,現時雖已退休,仍會在協會協助做導賞工作。
無家者如何過活?
參加者好奇他們露宿時在哪裏解決三餐。志泉說,一日三餐大多在美食廣場和麥當勞解決,一見到有人起身要走,便會坐下去,「你肚餓時就算在街撿食物也是需要的,我便試過在垃圾筒找食物。」說到食物,肥仔表示單靠薯條可以食到飽,志泉聽到後立即說「不」︰「如果吃薯條,我寧可去吃『一品鍋』。稻香在10點後,酒席都散了,那些我們不叫做餿水。」肥仔聽畢又說:「以前沒有最低工資時,麥當勞時薪只有十多元,員工沒那麼勤力,都是我們負責清潔的。」不管從前的生活多潦倒,現時他們都能以帶點自嘲和半開玩笑的方式,跟別人分享這些經歷。
被問到有沒有想過找工作,肥仔說︰「大家看到我好像正常人,但其實我是傷殘人士及長期病患者。現時左邊身體有輕度麻痺,無法用力。可能大家都喜歡坐地鐵,但我最討厭就是地鐵,因為要上樓梯。」坐地鐵時,他要提早兩個車站起身走近車門,因為他的血液運行較正常人慢,腳的活瓣已經壞死,一旦突然起身,可能會血液倒流,導致靜脈曲張。
連出行都有難度,更何況是長期做體力工作,「三年前我左眼開始看不見東西,幸好只是一隻眼,如果是兩隻,現時便無法(帶團)和大家說話了。」眼睛的問題,加上要長期覆診,令肥仔更難找到工作。
在街頭互相扶持
肥仔中風前從事飲食行業,中風進醫院後經濟拮据,出院時原住所已再度出租,他的私人物品也被清理。後來在公園露宿,期間要覆診和做物理治療,醫務社工於是幫他申請社會福利,讓他可以再度租房。雖然租的是板間房,但亦搬了五次,他說,即使有板間房住,仍會叫自己做無家者。
肥仔解釋,租房後算是有個地方可放私人物品和洗澡,叫有瓦遮頭,「但如果我講出我住的環境,可能大家都會覺得寧願睡在麥當勞也比在板間房好。我要跟『米奇』追逐;又要和『小強』鬥快;晚上還要與木蝨搏鬥……鄰居有個婆婆,把街外垃圾都撿回來,堆在房間中,那陣『榴槤味』飄出……婆婆與另一個可能思想有少許問題的鄰居一樣,洗一次澡要三個小時,兩次就六個小時,於是一日12個小時都有人在洗澡。」現時他晚上一般會到麥當勞過夜,希望社會關注麥難民的問題。